这个问题过于失礼,宿怀璟眉心一凝,视线往下,落在秦鹏煊抓着自己的手上,冷声道:“世子爷自重。”
秦鹏煊瞬间回神,猛地向后抽回了手。
宿怀璟微滞,心下涌起一股怪异的情绪。
武康伯是当朝权贵,仁寿帝重文轻武,因此手中握着兵权的官员屈指可数,夏元帅算一个,武康伯算一个。
虽说不过能领皇城内部分兵马,但也足以显现帝王对他的看重。
父为权贵,母亲早逝,自己又是世子,秦鹏煊从出生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惶恐,也自然学不会卑躬屈膝。
他对旁人那些流于表面的敬重,全都是因为有更高一层、不得不敬重的身份在上压着,才使得他偶尔也能想起一些身为世家子弟,骨子里就该带着的得体礼仪。
他对容棠尚且不够尊敬,对宿怀璟更谈不上什么尊重。
可从他下车时的欲言又止,到刚刚骤然收回手时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慌张,无一不向外透露出了一个事实:
他在害怕宿怀璟。
这种害怕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缘由,所以才会同时在身上体现出粗鲁和惶恐。
一面无所顾忌、单刀直入,一面惶恐不已、后怕懊恼。
这是很奇怪的两种情绪,宿怀璟敛了敛眸,往后退了半步,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没有。”
“怎么可能!”秦鹏煊一下急了,顾不得什么害怕,向前逼近一步,急切地问:“那个位置你自己看不见,是不是没人跟你说过,你才一直不知道有没有?”
他比宿怀璟这个当事人还要更在意那个胎记,迫切地需要他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宿怀璟好整以暇,问:“需要我脱了衣服给世子爷看吗?”
御史台跟大理寺同源,门前都立着主管刑罚诉讼的狴犴石像。
百官甚少出入御史台,门前冷落,破空传来泠然肃穆之感,拉车的驽马低着头打了个喷嚏,不耐烦地跺着蹄子,似乎在纳闷怎么还不回家。
初春的虞京带着几分独有的料峭寒意,北风呼啸而过,宿怀璟垂眸,竟在一瞬间捕捉到秦鹏煊眼里的期待和试探。
仿佛他对自己的提议很是心动。
非常久违的,宿怀璟心里涌起一阵杀意。
他眯了眯眼睛,右手垂到身侧,握住了容棠的腰牌,唇角极浅地勾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出声提醒:“世子爷?”
秦鹏煊被他一唤,再被北风一吹,脑子刹那间清醒了,忙往后退了两步,拱拳告歉:“是我失礼了,宿公子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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