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心里放不下阮棠绫,季东叹了生气,拿了东西直奔门外。
季微明早算准阮棠绫今日出不去,而明天……他希望她不要回头。欠了你的会还,而我却想永远借你情,叫你一辈子都记得,永不忘怀。
不过只是一个冬季,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阮棠绫去睡觉了,她向来心宽,既然老爹说明日出去,那就明日。阮肃躺在榻上睁着眼,临近天亮,房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是阮大壮,可那步子又全然不同,顿时从床上翻了起来,惊问:“谁!”
“季东。”季东在房梁上回答。阮肃在京城从未和季东打过照面,因为那是唯一一个可能会认出他的人。将近二十年,当年只是一战之交,这二十年变化太大,大到少年成白首,婴孩成娇娘,白云苍狗。
也算是半个故人,阮肃叹了口气问道:“何事?”
“世子让我来告诉您,今夜子时南门,会有人替你们开门。”
阮肃心中有分寸,他向来看得透彻:“替我谢谢季微明,不,替我那傻丫头。”
季东默。
阮肃爱女心切,岂不知留在京城的危险,天渝国师来京城为何闭城查户?那不过是个借口,有人要拿季微明下手罢了。说季微明一点儿都不喜欢阮棠绫,那更是笑话,他也是个男人,他认得季微明看阮棠绫时温存如潭中秋月的眼,好似融在水中,温柔缱绻。
爱之深,是以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早已违背了阮肃原本让阮棠绫保护季微明的意思,却将责任掉返。所以他说谢谢,谢谢季微明愿意保护阮棠绫,他阮肃在世上唯一骨肉相连的女儿,这情,他承了!
季东走前对着阮肃说了一番话,让他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举动是否正确,他说:“阮大爷,十八年前咱在黑沙漠交过手,那时你还是黑沙漠的二把手,柳重天待你不薄,为了让你逃出来一力承担,为的就是让你能找到他走失的女儿。这些年你在京城潜伏愣是没找到,现在也估摸着知道柳重天的女儿是谁了。当初抓了柳重天的人不是西怀郡王,而是你的手下卖了消息给东隅,然后消息传给了皇上。黑戈壁里柳重天死,你发誓要把他女儿带回黑沙漠。我敬你十六年蛰伏,但大抵十六年感情薄了忘了,你心里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女儿。世子爷心地善良又偏爱夫人,所以不想让她受伤,你此去护好她,等世子出了京城,是会来找夫人的。到时候,还希望阮大爷您能替世子平冤,莫要夫人误会了世子爷。至于柳重天的女儿,世子爷会极力带她出来,也算是以报阮大爷当初送夫人进府之恩。告辞!”
季东有私心,他看着季微明长大,一心护着他,看他因为阮棠绫难受,心里也不好受。不想阮棠绫一直误解季微明,所以留此一番话。
直到他离开,阮肃还坐在榻前,片刻后,叹了口气。他确实失言,说要把昔日老友的女儿带回黑沙漠,却终究抵不过自己女儿的安危。
倘若他要留在京城,阮棠绫终究不愿意走。
子时之前,阮肃带着阮大壮和阮棠绫先到了南门附近的一家小客栈,一到子时,便上马直出南门。
守城的士兵用枪拦住了几人:“哪里来的?”
“长乐街。”
长乐街是官僚群居之处,拦人的士兵一招呼:“过来,登记一下。”
阮肃便跟着过去,听得身边的士兵低声道:“长乐街有人让小的带点东西给姑娘,说是曾经的一个承诺,城外有马车,一切备齐。”
阮肃点了点头,知道是季微明,那人又道:“明日在打开。”
守城兵随即朝着上头招了招手:“检查过了,放行!”
城门一打开,阮棠绫便觉得事情有点儿诡异。阮肃过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包袱,天黑,守城兵们没注意,唯有阮棠绫和阮大壮知道,阮肃之前身上是没有包袱的。
出了城门,门外有备好的马车,阮棠绫钻进了马车,阮大壮卸好了包袱坐在前后赶车。
月黑风高,初冬的夜晚让人冷的直打哆嗦,车里有暖炉,设施齐全,一点都不像阮肃和阮大壮的作风。阮棠绫用手拭了拭暖炉,车里有淡淡的棠棣花香,和乔木轩一个味道。
这味道太熟悉,她突然想起了季微明,还有生活了几月的季府。季府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还有伙房前追得她到处逃窜的乌鸡。
“老爹,那包袱里是什么东西?”阮棠绫戳了戳包袱,硬邦邦的,不是干粮,伸手便想去解开,却被阮肃一巴掌拍了回去。
“机密,不要闹!”阮肃阖眼小觑,却又无奈地叹了生气。
阮棠绫不乐意了,原先在京城万事都瞒着她就算了,如今出了京城说要重新做人重新生活的,还有什么可瞒的?当即撅起嘴嘀咕:“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啊,我娘死得时候也没让你把自家女儿送给别人当便宜儿媳呀,老爹你瞒着我是不是和云姨还有往来?”顿时大眼睛含泪默默:“你不爱我娘……你不爱我……”
阮肃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别人和他说起阮棠绫他娘,所以阮棠绫从不在阮肃面前提起,今个却是不知为何,一张嘴便说了出来。
阮肃抱着包袱一侧身,揉了揉耳朵,假装没听见。
阮棠绫更是好奇,扯着阮肃的袖子哀求:“老爹,你给我看看呗……我好歹是你亲生的啊……莫非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不成?我小时候你老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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