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架子之间探出身来,见到她的姐姐,已是十五六岁,但眼睛里全是与年龄不符的落寞,她立在那里,不知所措。我凭记忆找到她母亲的盒子,转头交给了她,她感激的看我一眼,把盒子静静的抱在怀里,很久很久不动,象是决心站成一个雕塑。
贝贝从椅子上爬下来,拉住了那个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另一只手摸了摸贝贝的脸,问:“你是阿姨的女儿吗?”
贝贝不说话。
隔了几秒,那女孩却忽然哭起来:“我见到妈妈,我见到妈妈,妈妈穿着白裙子。”
第三十八章 与灵共处(6)
盲女看到亡母?这事情传出去定会成为本市新闻头条,不管怎样,我要先把局面稳定一下。
贝贝顽皮的向我挤眼睛,我把她扯到一边,慌不择言的对小女孩说:“你看到的只是你想像的,你不要哭,听我说,那只是视觉神经产生的光学现象,那只是……”
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越解释越无力,她哭的更伤心了。她姐姐还抱着盒子,惊恐的看着哭泣的妹妹,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我想先把两姐妹打发走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来着是一个女人,四十岁上下,利落的短发,略施粉黛,眉眼间透着精明强干,一看就是个叱吒风云的商业女杰。她皱着眉头看着一切,问我:“你是工作人员吧?”
我小碎步走过去,双手交叠,站的象个酒店服务员,连忙说:“是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她不屑的看我一眼,说:“我差点把这里当成幼儿园!”
“她们跟您一样是来这里看望亲人。”我说着,注意到这位夫人穿着白色套裙,心里紧张起来,我怕贝贝又会惹是生非,天真的把穿白裙子的女人都当成失明女孩的妈妈。
果然,贝贝盯着那女人,一步一步走过来,我急忙分散女人的注意力,问她:“您这次来是……?”
“领我女儿的骨灰安葬,四天前存放的,号码是060916。”女人说。
“好的,请稍等,我……”我话没说完,就听见贝贝抢话:“我看到你女儿。”
女人的脸刷一下就白了,我拉住贝贝,对女人说:“小孩子乱说话,真是对不起。”又转头对贝贝说:“快跟阿姨说,我错了,不该乱说话。”我一只手藏在贝贝身后,狠狠扭了几下,告诫她按照我说的做。
贝贝盯着目瞪口呆的女人,眼里充满了哀怨,象是变了一个人,声音都不是她的了:“妈妈坏,妈妈不爱茜茜。”女人闻声,后退了几步,几乎是夺门而逃。
我想我该完蛋了。
我夺过那女孩手里的盒子,将两姐妹向外推:“快走,快走,有麻烦了。”又拉过来叮嘱一句:“不要出去乱说,否则不允许你们再来看妈妈。”
两姐妹前脚刚走,主任带着那女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了,问我:“许默之,你搞什么名堂?”
那女人藏在主任背后,惊魂未定的指着贝贝说:“这个小孩子,刚才用我女儿的声音说话,还说出我女儿的名字!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我耳朵发烫,不知道该作何解释,贝贝忽然抱住我的腿撒娇:“妈妈坏,妈妈坏。”
我急中生智对主任说:“你看,她刚才是对我说话,我女儿也叫茜茜。引起这样不愉快的误会,真是抱歉。”
女人吐了长长的一口气,急不可耐的让我找到她女儿的骨灰盒,连出示证件的环节都被主任免了,用最快的速度办完手续,仿佛此地不可久留。临走她瞪着主任和我,恨恨的说:“简直是胡闹!”
主任满脸堆笑,弯着腰,一路小声说着对不起,送女人出了门。贝贝自己爬到我办公椅上,像模像样的翻看我的登记薄,口中念念有词:“我不叫茜茜,叫贝贝!”
我浑身无力,只低吼她:“你看什么看,你看得懂吗?快给我下来!”
主任很快折回来了,脸都气成了猪肝色,进门就问:“听说这里还藏着两个女孩,那两个人呢?”
“走了,那是客户,来看已故的母亲。”
主任气的说不出话来,食指对着我,不停的抖:“你,你,你你你……”
我低头等候发落,听得他说:“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敢胡来?她是奥林佳集团总裁!她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连市长都要让三分。”
“她一个人来,也没有随从,我并不知道是这样大的人物。”我嘟囔。
“看死去的女儿难道要前呼后拥的搞新闻吗?你才来了几天?就给我捅娄子!”主任呵斥。
“对不起,我跟女儿只有一天相处时间,我迫不得已……”
主任显然懒得听我解释了,大手一挥说:“你明天起,不要再来上班了。带子女来这样严肃的地方上班,你还是头一个,我只能杀一儆百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三十九章 生无可恋
下班前一小时,碧月帮我办了离职手续,说难听点是辞退手续。
几日酬劳竟然有三百多块,我拿着那“巨额现金”告别了我的守存房,落魄的象一个无家可归的暴发户。
院落里停着灵车,旁边放了一个担架,上面躺一个人,白布蒙了全身,周围站几个警察,从别人议论中得知那是刚打捞上来的无头女尸,还未找到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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