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太子。”青娘一瞬敛起笑容,淡淡福了礼就要绕路走开。她原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冷淡角色,对这无礼势力的小太子她可没什么好感,反正不吃他的不喝他的,自然也用不着怕他。
少年太子几时遭过如此冷落?甚觉没面子。
这个丑女人,怎样看她都没有一丝特色,凭什么谁都说她像自己母妃?七皇叔喜欢她就算了,如今竟然连父皇也要让她顶去母妃的位置。他今日本就是趁着玄柯不在前来寻事,被这样一番冷落,一时心中更加气恼,沉着苍白的脸色道:“大胆妖妇,胆敢对本太子这般无礼~!给我滚上来。”
口中说着,竖起眉,盘起腿,将脊背挺得笔直,竟是摆足了人上人的威风。
分明就是一个散漫清秀的端端美少年,偏要做出一副凶悍恶毒的模样,直看得青娘想笑。若仔细算来,其实她的年纪也不过只比他大个四、五,怎生看着他却似将将隔去了一辈?
好似为了“犒赏”他屡屡对自己的轻蔑,青娘瞥过一眼偏生激他道:“哧哧~~我既是妖妇,定然也不知人间的规矩,如何还要看您的面子?”
垂了头,揩着裙子就要离开。那背影,碎步盈盈,红衣款款,越发将姿态做得风骚绰约。
“该死……你这虚伪的两面妖妇!”果然少年心性,玄铭哪儿经得起这样挑衅?一拍桌子“啪嗒”站了起来,晃得浑身的金饰玉坠叮当直响。
青娘却偏生不买他的账,定了心要煞他的锐利。
直把玄铭气得将将又猛吸了两大口熏香。迷香入鼻,有一瞬的神思清醒,这一刻方才记起自己今日所来目的,当下只得龇牙森森将口气强软下来,呵呵地笑道:“好吧~~本太子大人大量,不与你这贱女人计较。不过,你这样走了……难道不想听听我母妃与七皇叔的故事麽?”
……
青娘步子缓了一缓,却不见停顿。一个小毛孩儿能讲出个什么故事?不听不听。
装嚒~~玄铭冷笑,口中又道:“你以为我七皇叔多年不娶妻生子,是为了专专等你今日出现麽?呵呵~~果然女人个个都是痴情的傻子。”
这居高临下的口气,分明小小少年一只,却偏生摆出一副了然于心、看破红尘的老人姿态,实在听得可恶……实在可恶极了。
谁痴情了?傻子才肯痴情呢。
青娘顿了步子,冷着脸回过头道:“我却忘了告诉你,倘若我尚未动心,是你七皇叔一意不肯放过我呢……你又对此如何解释?”
“那还不简单,就因我母妃也善穿红衣,走路也喜欢摆来摆去,还有的麽……你上来我就告诉你。”不过小小试探,便已将她心意看清,少年桃花眸子弯弯,好不得意。他自小女人堆里混大,什么角色没有尝过?有些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心里巴不得立刻知道对方有没有装着你、爱没爱过别人,偏生还死犟着面子不肯伏低……尤是眼前这种蛇一般滑溜的执拗角色,更是越发如此。
其实他真心很讨厌青娘,又不好看又做作,还偏生像个狐狸精一般勾引这个迷惑那个;可是也不知为什么,只看着她便想要引她开口说话,这样的感觉真奇怪……也真不好!
他可不想让她好过呢!
玄铭素手挑着熏香,酥着骨头又卧了下来,熏香一瞬清醒过后便是酥麻,此刻全身的骨头又懒起来了。换了个舒坦姿势,那腰间的龙虎玉坠因着动作被摇得叮当直响,楞将亭下小儿的视线生生吸附了过去。
“的的……”川儿忽然停了步子,牵着狐狸一扭一扭走上阶。矮墩墩的身子蹲下来,小手儿指着天铭腰间的玉坠,怯生生道:“的的,我要……”
自来到这个世上,川儿便从未见过比自己娘亲好要小的人,军营里都是大大的武将军,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哥哥呢。语气怯生生的,明明很想爬他腿上去,可是见小哥哥这样高傲这样凶,又巴巴的不敢靠得太近,好生可怜得紧。
最是见不得比自己小的孩子,尤其还是有娘亲疼爱的娇滴滴小孩,玄铭横了一眼,指头握过腰间将玉坠,恶劣藏了起来:“滚开,小杂种。”
“嘤……欢欢,换……”川儿小嘴瘪下来,小哥哥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真伤人自尊啊。
紧紧拽住四处逃窜的小狐狸,将它高高揽到了少年桃花眸子跟前。
小狐狸“吱吱”痛叫着,心里头好不委屈……再没有比这更坏的小主人了,每次想要别人家的东西,都拿我出来换。
该死,臭死本殿下!玄铭吸着鼻子很是气恼,长这样大,从来人家都将他捧得又高又远,除却那些伺寝求欢的下贱女人,可没有哪个家伙敢离他这样近。一巴掌扬起来就要狠狠煽下去:“滚开~!再在本殿下面前晃,小心撕了你的嘴巴!”
只那扬起的手却被一瞬柔软狠狠握住。
“你若敢动我家川儿,我便能让你再吸不着迷香。”青娘竖着眉,将川儿揽过腿旁,放软了声音道:“川儿乖,小哥哥方才同你开玩笑呢。一会娘亲就出门去,也给你买只小老虎。”
“呜……的的坏……”川儿瘪着嘴,眼里满满的一剖眼泪。他才不信是玩笑呢,可是他就是喜欢他,凶也喜欢他啊,依旧揽着小狐狸怯生生往少年边上靠过去。
只那副母子相护的罕见场景,却看得天铭眸间色彩一瞬黯淡。他自小长在宫里,听多了人家的闲话,看在东宫太子的名头上,所有人面上都对他毕恭毕敬,私下里却尽数在非议他,或说他是淑妃娘娘与将军生下的杂种;或说淑妃娘娘来历不明,进宫前就不是处子之身,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他心里头虽不信,不信她娘亲是那样放荡的女人,毕竟父皇万般疼爱他,还封他做了太子……可是众口铄金,谣言说久了便成了实话,父皇渐渐不愿意再见到他,终日沉迷酒色再不肯上朝;不多的几个兄弟也嘲笑他,他个子本就清瘦,如何能打得过他们?打输了没有娘亲出来相互;倘若打赢了,又要遭那些为母的妃子出来数落告状,反正不论下场好坏,苦头尽是留给他独自儿去尝。久了他便渐渐恨起了那个早死的女人,护不了他为何偏偏生下他?……倒还不如就做个眼前傻墩墩的小人,没地位又怎样,天塌下来也有娘亲替他顶着。
玄铭狠吸了两口熏香,眉眼略略往亭外一扫,瞬间凝滞后,忽而却勾唇戏笑开来:“哦呀~~~你总算上来了麽~~我就知你必然也好奇七皇叔与我母妃的故事……谁不好奇呢?连我父皇都好奇啊……天底下哪有男人喜欢戴绿帽子不是……”
眸光潋滟,明明笑得恍惚,却一瞬间又冷了语调:“说吧,你到底需要多少银子才肯滚得远远的?”
青娘恍然回神,方才见他一双桃花眸子弯弯,脑袋里竟然浮现出紫苏那张善变的脸……该死,这是哪他跟哪啊?
可不容忍屡屡被他这样的轻贱,青娘干脆摆足了无良姿态,俯□笑嘻嘻道:“太子殿下口气好生狂妄呀~~。不过,你也许不知道~~我若想走的时候,天大地大,用不着你施舍银子,我也能风光离开;我若是不想走麽……你即便赶我,你七皇叔首先就不舍得放我离开呀,哧哧~~”
一股陌生花香迎面袭来,分明十足的清淡,怎生得却将四方空间下的袅袅熏香轻易比过。玄铭不适凝了眉,心中竟莫名生出某种渴望亲近的柔软,却又厌恶自己对她的这种渴望,口中的话便越发冷咧起来:
“哼,别以为父皇和七皇叔都看上你,你就无法无天了!如果我母妃在世,你连给她提鞋倒水都不配!奉劝你一句,若你一日不走,我便将一日不让你安生……本殿下绝不允许任何人占去我母妃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少年发着狠,分明眉目俊朗,那骨子里高傲的眼神却突兀着满满的阴厉……该是对自己有多恨呀?恨到深处便只剩下这样赤果果的轻蔑与鄙视了……这样的眼神,与他那张脸可真心不协调。
“呵呵,太子殿下真是杞人忧天了~~莫说淑妃娘娘已仙逝,倘若她还在世,也轮不到我给她提鞋呀~~。我原也不是贤淑之辈,那连身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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