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红收了小姑刘美莲的一包冰糖,想着外甥邓恒喜欢吃饼干,就回了一盒金鸡饼干,至于其他两家,陈春红没有收到他们的礼,她当然不会给回礼。
她没有避讳,东西是当着大家的面给的,大姑刘玉莲的脸色,当场就有些不好,陈春红一双眼睛笑眯眯的,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大约是正月里,又大约是素知她的脾气,大姑直到离开前都没敢说出半句不好的话。
陈春红见没人惹她,没有多作停留,她今日也要出门,没见二房一家子除了老二外,吃了早饭就全走了,于是转身带着孩子回了房,突然发现大儿子刘军不在,“你大哥呢?”问二儿子和小女儿。
“去了洪顺家,等会儿就会回来,不用二哥去喊他。”刘艳忙打掩护。
陈春红听了,打消了让二儿子刘华去叫人的心思,开箱准备一份去大姐家的年礼,用小篮子装着,大儿子刘军还没回来,又见二儿子刘华身上的棉裤腿不知在哪沾了灰和飞溅的泥,于是拉着他,用热水和毛巾,擦拭他的裤腿,“你说说你,再看看你大哥和你妹妹,谁有你这么脏,穿不出一身好衣裳。”
陈春红一边数落,一边蹲下身擦拭,费了大劲才让那些印子变得浅了些,偶尔会重重拍两下,刘华让她拉住,想躲都躲不开。
刘军回来有点迟,进门的时候,还微微喘着气,陈春红满脸疑惑,“这两天,你到底在忙什么?我早上就和你说了,今天要去你大姨家做客。”
“刚才去和洪顺说句话,一时忘形,忘了时间,直到他家闹钟响,发现晚了,才急忙赶回来。”刘军分辩一句,又转移话题,出声问道:“妈,我们现在要走吗?我刚才进来时,看到三伯还没走。”
“当然现在走,早去早回。”陈春红搓毛巾的手一顿,忽地抬头似笑非笑望了眼大儿子刘军,“怎么,你想跟着你三伯一起走?”
“没有。”刘军急忙否认。
“我还以为你想跟去。”陈春红打趣道,前面三四年,大儿子都是年初二跟着老三回来,年初三就一道走了。
刘军不满地嘟了下嘴,“妈,那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你怎么还提?”
“知道就好。”陈春红挤兑了一回大儿子,端起搓毛巾的脏水,出后门倒了,晾好毛巾才回屋,总的来说,看到小女儿和大儿子,她还是觉得很省心,她敢说,全村找不出第四个,像他们这样干净的孩子来。
尤其脸上白白净净的,又长了些肉,看着就讨喜。
再看看老三家的那四个女孩子,没个人样,她越发庆幸,大儿子回来了,没在老三家继续待下去了,要不然,不知道歪成什么样子,指不定将来她怎么后悔。
刘艳来到这个年代,第一次出门拜年,相比于二哥刘华的兴奋劲,她最深的感受就是冷。
寒风灌进骨头缝隙里,耳朵都要冻木了,一路上翻山越岭,路也不好走,刘艳咬牙坚持住,没有让她妈抱,不给大家增加负担。
大姨家也是一大家子,人口众多,大姨父有七兄弟,他排行老二,家里已经分了家,大姨没和公婆住,单独搬了出来,生有两儿四女,最小的儿子,比刘艳还要小一岁。
家里孩子多,以大带小,大约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刘艳认了亲,谢绝了几个女孩子找她去踢房子的邀请,窝在火盆旁,接过大表姐王琼倒的糖水,道了谢,刚用开水冲的糖水,热乎乎的,她抱在手里暖手。
“两年不见,你家琼儿都成大姑娘了,”
陈春红含笑道,接过一碗糖水,见王琼又要给刘军和刘华端,只是俩人早已跑出了屋子,去找大表哥王意玩了,忙阻拦道:“快别忙活了,给你妈端一碗,就坐下来烤火,他们要喝,等会儿会跑过来要。”
这大半年,家里不缺甜食,除了酷爱甜食的二儿子刘华外,大儿子和小女儿都不大爱吃了。
“你也知道两年没见了,要不是为了小鸡崽,今年你估计也不会来我家,春红,你的气性是不是太大了,我昨日回去……”
“大姐知道我气性大,就别说我不爱听的。”陈春红直接打断了大姐的话。
旁边的陈春雨看到自家妹妹脸上笑容没了,担心她一恼火,转身就走,因为以前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她到底没敢再提,昨日她回娘家,老娘的身体越发不行,村里的赤脚医生都说了,只这一两年的时间了,想到这,心里叹了口气。
母女俩的这个结,大约这辈子都没法解开了。
“我们说说小鸡崽,”
陈春雨变了语气,“说起来,也是你运道好,我那天回来后,准备第二天去村子里打听打听小鸡崽,没想到,第二天,我家那只一个冬天没下蛋的老母鸡,带了十来只小鸡崽回来了,我后面仔细查了下,是在茅房的屋顶上,抱了一窝,那十几只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
“我之前还想着,这只老母鸡整个冬天都在抱窝,赶了好几次都没用,打算过年宰了它,今年再养只小鸡崽,没想到,它自己带了一窝鸡崽。”
陈春红听了,当是一件奇闻,十分吃惊,“还有这种事,大姐家的鸡,都能自己抱窝,我记得你家没养公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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