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医术。不会给人看病。
一个不懂医术的人,纵使被人以“会诊”之名召唤进宫,过了这些时候,也该原形毕露了。为何宫内没有任何动静,出入没有任何异样呢。
东方毅想到这里,脸色微一凝滞,刚要开口,就见苏幕遮神色古怪的看了自己几眼,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东西难以启齿。
他自不知道她如此偷眼打量自己,是因为她想到了一些难以入耳的流言,还道她是生了疑忌,当下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从昨日苏帮主入宫到现在,还没听说什么不好的消息。你再等等看,估计这一两日苏帮主就回来了。”
苏幕遮接触到他的目光,有些心虚的转开了眼眸,暗叫一声不好:他该不会知道我正在猜测,那个什么太后和将军有私,什么大公子是太后的私生子的流言究竟是真是假吧。
这个话题是无法触碰的禁区,苏幕遮急忙转了念头,思忖起正事来:阿姨进宫已经有一整天了,照理说,他们应该早就看出来她无法为太后医病了,为何还不放她出宫?看来让她入宫看诊只是个借口,宫里的人以此宣称掩人耳目,那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东方公子,这事你怎么看?”书虫忽而开口问道。
东方毅目色一沉:“这事多半还是和家父中毒的事情有关。”
这话提点了苏幕遮,她狐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将我阿姨召进宫去,是想从她身上查出下毒的幕后黑手是谁?”她犹豫片刻后道,“他们不会觉得我阿姨能解毒,所以毒是她下的吧。”
东方毅失笑道:“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想。苏帮主这么做毫无理由啊。”
苏幕遮嗤地一声:“当初将军中了毒,还有人不问青红皂白说是笑笑帮动的手呢。那时候怎么没人说毫无理由?”说话间,她不由自主地将袖间的帕子团成一个小球,这是她心乱时常有的习惯,手边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皆能被她揉成一团,“他们会不会声称我阿姨是为了施恩,以解笑笑帮的困局啊,他们会不会为了让阿姨做替罪羊就屈打成招?”
东方毅知道她是关心则乱,所以一时想岔了,当下解释道:“怎么可能,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就算真想为难苏帮主,直接下狱就是了,为何要宣进宫。再者说来,如果真因为这种狗屁不通的理由将苏帮主下了狱,我父亲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书虫在旁轻咳一声,听在苏幕遮耳中不失为一种变相的提醒,她意识到自己也是糊涂了,竟然开动脑筋去想要怎么诬陷阿姨,这不是闲的难受吗。
东方毅见她面色稍霁,又一次提出要留他二人住下。苏幕遮见盛情难却,深觉此时不却就却不成了,忙道:“不用了,我和虫伯住本帮雍京分舵就行。”
她打定主意:高门大院的规矩多,这才只到门房,还没进内院呢。绝对不能住下,免得行动都要小心,那多不自在。
东方毅看她如此打算,知道她尚不知分舵的情况,于是告知了一句:“贵帮分舵还未解封,”他顿了顿,“父亲还要将养些日子,手头上的工作都已经移交给了旁的大人。”
“这样啊,”一听东方将军已然卸职,苏幕遮寥落了三分,“那劳烦你帮我们打听打听,目前是哪位大人负责神仙水的案子。我们会寻间客栈住一阵子看看情况。”
东方毅再三挽留,见她不为所动,终于不再勉强:“那二位找好落脚地后遣人告诉我一声,以后有什么消息我也方便通知你们,”他顺势起身,“我送送二位。”
三人齐向外走去,谈谈说说间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角门处,东方毅命人开门,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醇厚的声音:“大哥,你要出门吗?这二位是?”
东方毅面色一冷,回身间已恢复如常:“你怎么来了?”他见来人似有凑近之意,笑着拦道,“这二位是我的贵客,改日有机会再为你引荐。”
在旁的苏幕遮隐约感到东方身上散出的紧绷,心下称奇:看来他这弟弟不讨大哥欢心啊。
苏幕遮顺声细看去,但见来人是个十八九岁的锦衣少年,长得煞是俊美,不过眉眼之间与东方毅差别甚大,如果不说破,她断然看不出这两人是兄弟。
来人踏前一步,笑道:“大哥好容易回来,热汤热饭都没吃一口就又要出去了?”他眉眼一弯,“我知道大哥平日里繁忙,但也要注意身体,别累垮了。”
“我省得。”东方毅冷冷说道。
“二位既然是大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东方弘的朋友,”东方二公子东方弘自报家门后,又向苏幕遮和书虫殷勤推荐道,“两位初到京城,定要四处转转看看,城里有不少好地方,城外更是好山好水,与南方的景致大相径庭。”
苏幕遮听出端倪,看来这位二公子东方弘已然知晓他们的来历了,他二人进入雍京城地界不过一个时辰,这人的消息倒很灵通。
东方弘见东方毅神色冷淡,不以为忤地笑了笑,自顾自地说道:“大哥,我正想去找你,晚上安漠那小子在凝香楼设了宴,说要为你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东方毅扬了扬嘴角,“我看是为你庆功吧,你们几个一处热闹热闹也就罢了,安世子我又不熟,就不叨扰了。”
“大哥说的什么外道话,”东方弘约略提了提音量,“不看僧面看佛面,安漠毕竟是……”
“苏姑娘,书兄,二位既然有要事,我就不耽误了,慢走。”东方毅截口说道,生生地打断了东方弘的话,后者神色间微显黯然,不再多言,只道:“我这就吩咐他们备车。”
“备车”二字话音未落,周围原本静悄悄各干各的下人们纷纷得令而动,井然有序的在门内外穿梭,透过角门,苏幕遮清楚得见一辆带着将军府标记的马车顺着马道被赶至门口,但见马匹神骏,车夫也精神,以这种车送客算是给客人极大的体面了。
望着这兄弟二人,感受着他二人间不同寻常的氛围,苏幕遮愈决定走为上策,她带了缕轻薄的歉意说道:“东方公子,”看向东方毅,“东方公子,”又看向东方弘,“我们有车。”
东方弘的笑容依旧得体,东方毅的神色却有了些微变化,眼珠一转竟蕴了丝笑意,语带温和:“二位慢走。改日我再正式下帖子请二位来做客。”
苏幕遮和书虫行到自己的小车旁,动作麻利的赶车走人,不多时便转过街角,消失在东方府众人的视野里了。
东方弘转身向内院行去,跫音未绝,远远地送了一句轻叹到东方毅耳中:“万般皆是缘,万般皆是命。”
东方毅站在原地,仿若未闻。
(女主日记52,六月念十日三补记,看不明白,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兄弟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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