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也好,触动也罢,在此时此地,都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情绪。苏幕遮既然来到了凌云山庄,就指望着这些“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人能给她挖出个结果来。
她写了几个字后,笔尖就停滞了,对面的文士也觉得奇怪,隔着书案不停的打量她,眼见她愣了一会儿神后,伸长胳膊蘸了蘸墨,在第二根竹片上又自写了些字。
这次写的快多了,运笔如飞一阵后,苏幕遮放下手中笔,吹了吹竹简,起身说道:“下面是不是该去第二间房了?”
“是。”
文士点了点头,又埋头书案,不知在干些什么了。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临出门时,苏幕遮倏尔停步回身,“要是你们找不到我想找的人,那这报酬……”
“全额退还。”
苏幕遮眼睛一亮,微微笑道:“凌云山庄声名在外,一向标榜信誉五双的,”她忽而将笑一收,目光扫向文士,“不过,该不会私底下仗着功夫高,明明任务失败了,却要强收余款吧!”
文士哂然一笑:“当然不会。你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黑吃黑的土匪窝子吗?”
这一笑不复适才少言寡语的模样,反而有些惫懒。
“那就好。”
苏幕遮的嘴角浮起一抹笑,重复说道:“那就好。”
……………………
早起的天气明明晴好,到了下午,竟然毫无预兆地浓云盖顶,不多时便下起雨来。
文士将第一间房的窗户敞得大开,任斜风雨丝飘洒入窗,他则立在窗前,望着窗外呆。风雨之中,田间的绿苗被打得直不起腰,地里也倒灌了不少雨水,可没有一人抢去补救处理。仿佛这些粮食涝了烂了也无人在乎。
偶有人撑伞经过,亦是一副视若无睹的姿态。
过了不知多久,他突地拉开房门,冒雨走向第二间小屋。“哗”一声推开屋门,夹带着风雨走进去,口里说道:“剑刃,苏幕遮的请托归档了没有?”
屋中人见是他,忙站起身。一面去拿桌上的册子,一面说道:“归档了,半月后雍京交货,”说罢他把册子翻开到某页,递给文士细看,口里说道,“这桩生意不好做啊,那苏姑娘要找的那两个人,一个仿佛从没出现过,一个已经消失日久了。大海捞针,很是棘手啊。”
文士的目光在册子上匆匆游走一番,读完前十个字已是蹙眉:“书虫?笑笑帮护法?”他顿了顿,又道,“这家伙多年没离开过滇州,一向只闻其名,不知其貌,庄里的画馆都没有他的画像,”他抬眼问道,“你可要求苏幕遮口述。画师留像了吗?”
“当然,有这么个机会,属下岂会错过,”那名为“剑刃”的人说完后。递了幅画像给那文士,“庄主请看。”
文士挑了挑眉毛,只瞟了那画像两眼,并没有接过细看的意思:“原来长这副模样,难怪没人知道,这种扔人堆里就消失的长相……”他嗤笑一声。又道,“放进画馆吧。”
原来这个文士便是凌云山庄庄主夜微寒,几句话过后他的身上哪里还有面对苏幕遮时的少言斯文。想也知道,这人的手上不知沾过多少鲜血,眉梢眼角更是锐意迸,站在那里不说不动,却好似一柄出鞘的宝剑,冒着森森的寒意。
可寒意不过一瞬,下一刻他便敛了身周的凉气,又恢复往日的惫懒样子了:“让我来看看,苏幕遮想找的第二个人又是何方神圣啊?”他嘴里调侃,目光已飘到册子的后半页上,蓦地失声道,“还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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