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着夜半画面,不知什么时候,苏年就在牛车上睡了过去。等到他被嘈杂声音入耳吵醒,这才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俨然已是一片繁华的市集。
他动了动身体,忽而感到自己正陷在一片宽阔温暖的柔软中。苏年一僵,小心抬头,方才察觉自己居然无意识地睡在了纪方酌的肩膀上。
而这家伙……自己也倚在旁边的木箱上睡熟了,呼吸均匀地打在苏年耳根后面,有些潮热,苏年不喜欢这样过近距离的接触。
他不动声色地从纪方酌怀里撤出身子,在旁边默默无语地坐了片刻,自个生起了闷气。
到底是谁先睡着的?
过了半晌,这问题也没能在他脑海中斗出个结局。他面色冷淡地看着东倒西歪睡在货箱旁边的青年,忽然注意到他的额角渗出一滴汗,将要顺着他眼睫滑,缓缓地落下来。
苏年叹口气,拿出手帕,轻轻将那汗给拭去了。
他的动作放得极轻,没有惊醒熟睡的青年。
没过多久牛车停了下来。
大叔把他们送到了集市中央最繁华的一带,帮着夫夫俩卸下货物。纪方酌与他道过谢后,就领着苏年在街边,随意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就将临时的小酒摊支起来了。
“喂!卖酒的。”
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纪方酌回过头,见不远处的香铺外站了个挽着袖子的青年,似乎是那香铺的老板。
这人他不认识。看来原主确实整日游手好闲,不理半分家事,连集市上的小商贩都不认得几个。
纪方酌礼貌与他点了点头:“请问有什么事?”
那青年从石坎上跳了下来,嘴里衔着根茅草,嚷嚷道:“没看见吗?在你那小摊后头,就是这条街上最负盛名的酒铺,吕家公子——吕义。他开的。”
纪方酌转头一看,果然后方那铺面顶头就挂着个木匾,木匾上行草字体豪迈:
吕氏酒铺。
他全然不为所动,平静点点头:“现在看见了。”
“赶紧换个地儿吧,兄台。这吕家酒虽不如村里纪家的蓼乡酒那样好,但纪家没落以后,大家也没好酒喝了,退而求其次都上赶着来给吕义送钱。我呸。”
香铺老板吐掉茅草,面露不爽,“他那酒难喝不说,还日日涨价。现在想找点酒喝,都得背着媳妇偷攒私房钱了。”
听罢,苏年突然从纪方酌身后探出个脑袋。
“怎么啦?”纪方酌颔首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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