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四笑道:“你记性倒是好。”却转身向刘时谦解释道:“我说出来转转,走到附近口渴的很。听乡民们说贵处恰逢喜事,就过来讨杯水酒喝。”
贾环囧之,广通寺就在附近,很乐意奉承你家,至于沦落到讨水喝的地步吗?真是醉翁之意司马昭之心啊。
刘时谦笑容满面:“师弟乔迁之喜,不过相好的朋友聚聚罢了。”尽管心里面恨不得把他抽走,还真做不出端一杯水给他吃,喝完让她滚蛋的地步。
于是金四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若入无人之境,走在前面进了后花园。贾环看到刘时谦的脸色发臭,也是有几分抑郁。
刘时谦见贾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几大步赶到前面去,对在座众人道:“这位金公子偶过此地,同师弟有过一面之缘,刚好听说师弟乔迁,就过来聚聚。”
能得刘公子青眼的不是一般人,出了前科的进士,便是书香门第的子孙,再者是很有文名的才子,个个都是晶莹剔透的心肝儿,听得这话,就知道这人跟刘时谦没太大关系。好在有那么几个会来事的,也有略猜到其身份的,围着金大爷说了几句话,倒也显得不那么冷落。
贾环见师兄只是笑,也不招呼他,只好问闲下来的金四:“上次受到公子的恩惠,没得道谢的机会,惭愧的很。公子何处高就?向来很少遇到。”
“你没遇着的人多呢,这会子会装大人。人家有正经事呢,莫要歪缠。”刘时谦赶过来刮刮他的鼻子,“胡瓜切好了,去取来吃。“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金四不以为然,“我一向在江南替家父打点生意,很少回京,自然见不着的。”
贾环第一次人前被当小孩子对待,很有几分面上挂不住,讪讪的起身去拿瓜果。
这边金四见到贾环快要过来,就向刘时谦道:“我有一些为难,听闻先生博学,很想请教一下。”
刘时谦本来常驻京城,就是为了防止搅进去,这会子当然头大,可他究竟年轻,也不能很拒绝他,道“我年轻无知,不过大家看在师长的面子上有所教导,却是自知无能,别人家的事不敢过问的。”
金四当然知道船云书院一向的立场,得到这个回答也是不意外的。不过他见到贾环一副很好奇的样子,接下来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先生能听我说说,就是帮忙了。我刚才说过,家父派我去江南打点家里生意,最近才叫我回来。我离开京城好几年,回来才知道家里兄长竟有些摩擦。如今大哥二哥找我评理,各有各的说法。爹爹也是很头痛。我又怕伤了兄弟们的和气,又怕父亲气坏了身体,很是焦虑。”
旁人虽装着自在谈话,大多俗着耳朵听这边的话。有些出身略好些的,都有几分见到金四,多少知道他的身份,即便是不认识的人,哪个不晓得大皇子和太子不合,陛下特意找了在江南代圣巡视的皇四子回来?因此都等着看船云你这边表态。
刘时谦想到这里,刚要开口拒绝,却见贾环道:“常言道,家不和,防邻欺。家里父子兄弟不合,的确是很为难的,也不是我们做幼子该管的。依小子的愚见,所谓庶不与嫡争,幼不与长争。好好替家里做事,自然全了兄弟之伦父子之情。”
众人嘴巴张得大大的。
金四不待刘时谦回话击掌道:“说得好,庶不与嫡争,幼不与长争。贾公子果然不愧是江海先生的弟子,往日竟是我轻视了公子年幼,公子莫怪。”说道最后,站起来就准备作揖。
虽然不喜贾环多话,这会子也不能不管,刘时谦拦着金四作揖的动作道:“师弟是个小孩子,说话不妨头是真的。金公子莫与他计较的好。”
“师兄又瞧不起我,我哪里小孩子了,”贾环不服道,“别说我们一般的人家,就是皇帝家还不是这样?想当初唐太宗时期,太子承乾为主上所重,魏王泰为君父最爱,却都无孝悌之心。晋王治虽然年纪最幼,却生性仁孝,极重兄弟情分,最终得登大宝,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时谦气的发抖,金四却上前道:“刘公子不必苛责令师弟。贾公子虽然年纪轻,说话直了些,却是极其明白有主意的。”又对贾环道:“你师兄只有为你好的,只是你的主意实在帮了我大忙,我往后有了结果,定然谢你的。”
刘时谦自知犯了大错,不曾完成师傅的嘱咐,也不推卸责任,直接向钟山写信请罪。把贾环单独叫到书房里道:“环师弟,你也太性急了些。你可知道今日那金四是谁?”
虽然用不知道三个字来糊弄会比较容易得到谅解,可贾环实在没勇气昧着良心欺骗师兄:“他的兄弟叫金八的,以前和师父一起时见过。他大约是当今的皇四子吧。”
“莫非你晌午说的那些话是故意的?”刘时谦感到很失望。
贾环自然知道刘时谦是怕站错了队,连忙安慰道:“师兄你放心,最后得到圣心的必然是皇四子。”最起码,贾元春是四王爷的小妾,后来又作了下任皇帝的贤德妃,想必没得其他作了皇帝的想捡兄弟的破鞋吧?
“你很好。”深恨贾环有意拖船云书院下水,刘时谦点点头道,“昔年魏武帝南下,东吴震惧,唯有鲁子敬忠心为君、一力主战,遂成东吴割据之势,孙仲谋得以长为吴主,鲁子敬也位极人臣,简在帝心。我看你这为将来君主谋划定策,就是写不出隆中对,也立得了从龙之功了。”
贾环听得师兄这么不阴不阳的说话,晓得他是动了真怒,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他的确是想为将来多弄一重保障,却绝没有为了富贵荣华给师兄下套的意思。可无论初衷如何,事实在那里摆的,自己干的好事,少不了拖别人后腿。
对着疏远的人贾环可以面不改色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他无法用任何接口敷衍刘师兄,于是只有默默的退出来。
亲眼看到贾环给自己公子惹得祸,等在外面的书童田七见到贾环出来,没得什么好声气:“世人都以为众横捭阖、争城掠地、治国安邦是大才,却不知眼光独具,善择明主、抓住表忠心的好时机,方是富贵之道。往日里田先生常说公子胸中有丘壑,必成大器,我们不信。现在看来啊,我们都小瞧了公子。往后公子富贵一时,千万不要记恨我们平日里薄待了你。”
刘时谦隔着窗户道:“田七,不得无礼!”
“是,公子。”田七用一种带着鄙视的狗腿态度跟贾环道:“贾公子,您是贵客,又是大人物,千万别和我们计较。”
“田七!”窗户那边的声音瞬间让田七闭了嘴。
师兄大怒,贾环也不太敢往燕子巷纠缠,新盖了房子后面是刘时谦花银子建的园子,要是去住着也是心里发堵,长寿忙着考试不好打扰,其他认识的人也大多托刘师兄的福,如今两个人生分了,若是在别人遇上了也是尴尬,于是只闷闷的呆在家里。没几天恰逢中秋,四王府里给贾府众人赐了礼物,除了长一辈的,倒是贾环得到的赏赐最丰厚。贾环知道是四皇子弥补自己得罪师兄的亏欠,可船云书院是自己最后的依仗,哪里是能够补偿得了的,却也只有谢恩的份。
赏赐上庶子盖过了嫡子,贾母、贾政不过心里疑惑,也不好明着质疑。王夫人却是警钟敲响,暗地里派心腹人搜罗贾环的不是,定要给他个厉害:“他有本事骗得王爷的重视,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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