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摇坐在正厅中最大的一张八仙桌的上首,面无表情地问他:“去哪儿了?”
顾东隅连忙跑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刚刚跟掌柜的说你出去吃早饭,半路上扶老奶奶过马路耽搁了。”
叶扶摇凉凉地看了顾东隅一眼,掏出随身带的泥金小算盘,往桌上敲了敲:“你们对口供之前能不能避着我点儿?我没聋。”
孟北海冷笑一声,一把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上去不说,还翘了个二郎腿,一副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的模样。叶扶摇瞬间瞪大了眼睛,指着孟北海怒道:“你那什么表情?”
孟北海抬起下巴,眼中全是轻蔑和挑衅,“实话告诉你吧掌柜的,我今天早上就是故意来晚的!”
叶扶摇眼珠子瞪得更大了,“你什么意思?”
她将算盘敲得啪啪响,“不知道店里的规章制度吗?晚了这么久还有脸跟我说?扣钱!”
谁知孟北海根本无所畏惧,掏出他们当时签的合同,指着其中一条对叶扶摇说道,“这是你当时跟我们签的卖身契上写的,每天工作不超过四个时辰。我们已经连续加工加了多久了?有好几天的上班时间都不止两个四个时辰了吧?”
他拿出用工合同,叶扶摇也根本不惧,“那你有没有看到这句话后面还写了一行小字,特殊情况除外?”孟北海将合同拿到眼前一看,果然在那项条款后发现了附在后面一行蝇头小字。
叶扶摇冷笑一声,“现在正是我们店的生死关头,这种叫不叫‘特殊情况’?让你们加下工,符不符合我们之前的约定?”
孟北海一滞,眼看着他反抗还没开始就要被叶扶摇摁下去,顾东隅适时出声,“‘特殊情况’难道只能掌柜的来规定吗?我们没有规定的权利。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掌柜的说那几天是特殊情况,我们就只能无休止的加工?”
孟北海见有人声援,他底气瞬间就足了起来,一拍桌子说道:“是啊,你说那几天是特殊情况就是特殊情况嘛,所有的解释权都在你一人手里,这跟一言堂有什么区别?”
叶扶摇冷笑道:“不是我说,难不成还能你们说?你们不要搞错了,是我雇佣的你们,解释权当然在我手里。”
顾东隅和孟北海对视一眼:好像是这个道理。
见他们不说话了,叶扶摇得意地看了他们一眼,乘胜追击:“不满意是吗?不满意的话你们可以离职啊,按照我们合同上约定的,只要你们提前一个月给我书面申请就行。只不过嘛,你们主动提离职,遣散费是没有的,相反,你们没能在‘大吉鸭店’干满约定的时间,是要赔给我违约金的。”她伸出三根手指:“不多,也就三个月的工钱,当然不是你们到手的工钱,而是用人成本的三倍。”
桑榆晚扳着指头算了一下,发现用人成本的三倍是她难以负担的,顿时张大了嘴,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孟北海和顾东隅的袖子。
叶扶摇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得意地笑了一下,然而不等她这个笑容完全展开,孟北海就悠哉悠哉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离职吗?违约金吗?你看这个够不够呢?如果我要求我们立刻走人,这又够不够呢?”
叶扶摇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银票,仔细数了数,竟有五千两之多。她不由得问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你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到大吉鸭店打工?”
孟北海把钱抢回来,“你就说够不够吧。”
叶扶摇被他僵住了,顾东隅这下没出来打圆场,而是跟桑榆晚缩在一边,看他们两个怎么较量。只见叶扶摇沉吟片刻,又换了一副语气,“那个……刚才我在气头上,说话是重了点儿,你不要往心里去。这些日子我一门心思想着要把肖子峰请到我们店里掌勺,忽略了你们的身心健康,这也是我的疏忽。”
她和颜悦色地对孟北海说道,“多亏了小孟你提醒,不然我还没有注意到呢。”
然而等她转过脸对着顾东隅时,又换了副嘴脸。只见她恶狠狠地说道,“你一早就知道我的疏漏,为什么不提醒我?非要小孟提出来,你这样做不是显得我很不仁义吗?”
顾东隅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训,不敢相信一般指着鼻子问道:“你是在说我一早知道?”
叶扶摇反问道,“不然呢?你们三个,就属你心眼儿最多,小孟都看出来了,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她说完,不给顾东隅反驳的机会,又转头看向孟北海,“你昨天晚上跟我说的诉求我已经收到了,你放心,只要忙完这阵,我会给你们放一个长假。”
她再次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不,五天,五天的带薪假期,不扣你们工钱还让你们睡到自然醒,更让你们可以自由活动、随意进出店里,你看怎么样?”
孟北海缓缓挑起眉头,“你刚才被鬼附身了,怎么这么快就换了一副嘴脸?”
顾东隅冷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像他们这种资本家,最喜欢压榨的就是上有老下有小、还背了一堆贷款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好拿捏。至于你这种有钱小哥,他们当然是哄着捧着,唯恐你们撂挑子不做了。”
叶扶摇被他点穿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也不得尴尬,嗔怪地看了顾东隅一眼:“瞎说什么。”
孟北海凉凉道,“怕是‘瞎说什么大实话’吧。”
叶扶摇看向他:“五天带薪假期,你们四个人都有,随时可以向我申请,只不过你们需要错开,这个条件答不答应?”
孟北海想了一下,然而没等他开口,桑榆晚就连忙举着手跳着回答:“我答应我答应。”她说完,哀求地看向孟北海:“答应吧,这么好的条件上哪去找?”
孟北海十分无语地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打工上瘾了?”
桑榆晚无所谓地说道,“反正都要打工,跟谁打不是打?在掌柜的这儿,我们还能找到点存在感。”
叶扶摇听她这么说,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几个都要向晚晚学习。”
孟北海和顾东隅齐齐转头,异口同声地对桑榆晚唾弃道:“工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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