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安静。
这地方路不好走,汽车也很少,到了晚上就没有什么噪声了,不像城市里嘀哩咕噜都是汽车鸣笛。
他刚夸这儿安静,院子里就传出来几声咳嗽,白星河发现是老太太站在院子里仰望天空,一边看一边咳嗽。
“傻子死了。”
老太太自言自语。
白星河对她的心事不太感兴趣,他打算溜走。
卷毛却拦住他:“等会儿。”
“傻子死了。”老太太又重复一句,和上一句不一样,语气非常苍凉难过。
“没想到他那么听话,怂恿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六楼那么高,他就跳下去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如果傻子都这么听话就好了!”
“他听你的,一直都这样……”
“那就让他去陪孙子吧——谁在那里?”
黑夜里,老太太的笑靥布满抹不完的皱纹,浑浊的眼睛也亮得瘆人。
卷毛微笑着说:“是我,奶奶还没睡么?”
“她不想睡。”老太太敲了敲拐杖。
原来她也……
白星河毛骨悚然:“真是巧了啊。”
卷毛又说:“我该回去睡觉了,奶奶,你也早点休息吧。”
……
回去的路上,白星河路过墙上挂的一幅画,美丽的花朵,碧绿的荷叶,年画娃娃……卷毛咬牙切齿拽着他走得飞快,仿佛要去投胎:“你看看你,惹的什么祸?”
白星河任他批判,又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心。
他撞破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死去的大哥……
“现在就打电话,告诉谢深。”卷毛说。
白星河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等他们回到房间,手机已经不翼而飞了。
谁拿走了手机呢?
是父亲,还是不存在的爷爷?
天色已晚,举目无亲,两人都不敢贸然行动。
他们一夜都没怎么睡,第二天清晨,葬礼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奶奶拿出一套丧服若无其事地敲开了房门,不忘抱怨他:“你怎么睡得这么晚?”
白星河被打扮得和父亲一样的麻布素衣,被几个不认识的老人领着一起走了。灵堂也在一块空地上,离白竟死了的地方不是很远,中间摆着奇怪的灵位,一个木头做的的断桥,老人们牵着他一边走过断桥,一边往下丢硬币。
老太太跪在一边哭泣,呜呜咽咽,像是两个人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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