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默念一遍,谢可欣笑道:“江姑娘与郡主都是透彻之人,倒显得我们俗了。”
无殇笑道:“不过偶尔感悟而已,若真是大彻大悟,今日也不在这里了。”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无殇便道:“大家也不必感悟了,艳阳正好,不如小憩片刻,咱们再去赏花如何?”
大家都笑着应好。采晴早让各人婢女候在外头,便进来扶了各家姑娘,前去午休。
午休的地点在庄园后山,依山而建了许多小院,院中自是种了各色芙蓉,优雅清静。采晴已安排妥当,无殇、永嘉一间,江雨若、周安然一间,谢应婷、谢可欣、孟娴一间,孟绮罗、薛冷凝一间,沈星儿、宋碧一间。永嘉今日出来,但觉处处透着新鲜,她经被掳掠一事,倒收了些性子,与众人相处还算融洽。
当下大家都去歇息了。无殇与永嘉终于有机会独处,无殇便让永嘉回忆一下宫中之事。永嘉饮了几盅酒,倒了无睡意,便按无殇引导细细回想起来。
自沁芳湖皇后设宴之后,永嘉因当众被姚贵妃所罚,淑妃娘娘惊吓之余,便加强了对她的管束,寻常不让她出锦华宫。可越是如此,永嘉越待不住,总是偷偷想办法溜出去玩。
无殇让她细细想想都偷溜去了哪些地方。永嘉说了几处,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无殇无奈,只得唤了她的婢女庆儿进来问话。原来永嘉之前最亲近的婢女是迎儿,但迎儿与她一道出了事,淑妃娘娘便罚了迎儿,今日与永嘉出来的婢女是庆儿,平日也是与迎儿一道伺候的。
庆儿看上去还算机灵,无殇问什么,她便老实地回答。无殇听到永嘉曾在姚贵妃的芷兰宫外碰到一个人,无殇忙问:“是个什么人?
庆儿想了想道:“是名男子,四十岁上下,身材瘦削,穿着侍卫的衣服。因后宫平日很少有侍卫出没,公主看到便问了几句。”
“问的什么?”
“就问了是谁?来干什么。那人便答是姚贵妃的宫女让他进来抓猫。说着就退下了。”
“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永嘉忙道:“姚贵妃养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一向都很乖巧,我听到这侍卫说进来抓猫还感到奇怪,侍卫退下后,我便到芷兰宫中去看了看,姚贵妃果然正抱着那猫。我还笑着说这小猫也有不乖的时候么?姚贵妃那日对我很好,还让我吃点心呢。”
无殇暗暗点头,也不把话说破,只问:“若再见到那名侍卫,你们能认出来吗?”
永嘉想了半晌,摇摇头,庆儿倒是迟疑着点了下头。
无殇道:“好。”又叮嘱二人不要把今日的话对其他人说。
午休过后,姑娘们都起来了,借着醉意微醺,大家情绪都很高涨,不知谁起了头,竟又连起诗来。无殇到时,只见谢可欣正在持笔记录。无殇凑过去看,只见纸上写着:
春归几时重,花来又花去,碧玉隔天暖,此恨与谁同。但醉蛾眉湿,倾此杯中酒,我去山无重,回首重山阻。白云自兹行,雨打入帘笼,谁人知我令,只在此杯中。杯中酒不停,此恨亦无穷,万珠为我泪,我笑天易老。莫若多学他,一去无回顾,情意皆嫌累,举酒只贪欢。醉后莫复言,情爱薄如纸,一纸荒唐意,哪堪有情痴。天亦为我笑,长醉不须醒,醒后自多珍,莫再为他戏。
无殇笑道:“连得好。”便也加入进去,不一会儿令成,无殇再看,后半部分为:
酒中自有情,此情何处觅。但笑酒误我,我复为酒误。一笑但举杯,醉后无寻处。白云深深远,南山终归时。长袖起舞乱,月下更独酌。若为酒中意,莫使为他重。举杯但长醉,此醉为我心。我心如明月,光辉洁且莹。无人能以辍,光洁耀千古。情意此中坚,可以江山固。江山亦可改,此情不可夺。但借酒行令,此志对天盟。酒自由他醉,我心亦如一。若使心能改,酒淡不堪饮。从今更无醉,此后无人同。酒亦不复名,情恨留千古。
一众姑娘都围着看,但觉回味无穷。有人便小声重复其中几句。
“我心如明月,光辉洁且莹。无人能以辍,光洁耀千古。情意此中坚,可以江山固。江山亦可改,此情不可夺。”无殇看时,只见孟绮罗正念着这几句,眼中竟渐湿。无殇见状,忙拍手道:“各位姑娘,今日下午便请大家自由活动吧。芙蓉园中已安排好一切,大家只要不出园,便悉听尊便。酉时咱们在湖边用晚膳。”此言一出,姑娘们便三三两两的约着去玩了。采晴、采薇、采桑及几个小丫头分别跟着伺候。无殇与周安然、江雨若互望一眼,周安然便拉了孟绮罗道:“绮罗,你与薛大师跟我们一道吧。”
孟绮罗见此,也猜出几分,便点点头。
不多时人都散了。永嘉也与宋碧、沈星儿一道去了,无殇让采薇跟去伺候。这里只余下无殇、周安然、江雨若与孟绮罗、薛冷凝,无殇便道:“我们去后面的亭子里坐会儿吧。”
五人走到亭子中,下人们都远远支开了。无殇才道:“绮罗,安然是我的好友,你也是知道的。之前的事我并未瞒她。”
孟绮罗点点头,反而笑道:“安然,你是要帮我还是劝我?”
周安然一时无语,无殇道:“现下说这个还为时尚早。今日请你们来,也是大家一齐商议商议,看看到底要怎么样才好。”
孟绮罗也只能黯然不语。薛冷凝忙道:“郡主说的是。目前我们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到底最后如何,只等到时再说吧。”说着握住了孟绮罗一只手,两人相望,惨然一笑。
无殇三人也对望一眼,皆想,看来这两人已达成了共识,这倒让人放心不少,至少暂时应该还不会做什么傻事。
无殇便笑道:“你们能这样想最好。”
孟绮罗与薛冷凝齐道:“多谢三位费心。”说完福了一礼。三人忙还礼。
孟绮罗见左右无人,便道:“郡主可还记得之前绮罗说的话?今日在此,绮罗便将听到的事情说出来给三位听一听。”孟绮罗说出一番话来,倒是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原来据孟绮罗所言,三皇子之所以想纳她为妃,正是为了与孟军侯拉近关系。孟军侯原本不想介入皇室之争,但一日有人到侯府拜访,那人走后,孟军侯就一反常态,一口答应下了这门亲事。之后,孟军侯更是经常与姚贵妃的人接触,孟绮罗也曾大着胆子问过,换来的却是父亲的斥责。父亲让她不要听别人乱说,并说三皇子乃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孟绮罗说到这,稍一停顿,道:“绮罗当时就有些奇怪,三皇子是人中龙凤不错,他本就是皇子皇孙,然前途之说,他作为皇子,未来不是早就定好的吗?哪来什么‘不可限量’?”
“当时你跟军侯也这么说了吗?”无殇问道。
孟绮罗点点头,接着说道:“绮罗正是如此跟父亲说的,哪知父亲愣了一下,便道‘你知道什么,如今大局未定,将来如何谁又能知?’父亲还告诫绮罗不可再议论此事。”
无殇又问:“这几日孟军侯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孟绮罗是聪明人,便知无殇指的是已确立太子之事,她想了想,便道:“这几日父亲不在府中的时间更多,绮罗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只前两日,父亲叫了绮罗去跟前,说是要好好看看绮罗。还说什么出嫁后就难见到了。绮罗还安慰父亲,说婚期尚早,哪知父亲突然说让我抓紧准备,绮罗要问,父亲却不准我多言……”
“抓紧准备,莫非会有什么变化?”周安然忍不住问。无人能回答她问题,无殇隐约有个猜测,但这事太大,她也不敢深究。想了想,她只能郑重地告诫孟绮罗与薛冷凝不要轻举妄动,更不可将今日所说之话向任何人再说。对周安然与江雨若,她也同样叮嘱。几位姑娘瞬间明白事情远比她们想像的更严重,后半日,几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等到晚膳毕,无殇便安排人马送姑娘们回家,自己则准备回王府向父亲禀告。
奈何王爷出城并未归。无殇只得按下担心,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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