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三十四个小时之前的记忆又涛涛然涌入脑海,damn!
薛流烦躁地把处方还了回去,问道:“婆婆,嘞个吃了没效吗?我看你集了恁个多处方了,啷个不继续在那里看?”
“有效是有效……要钱……”老奶奶声音越来越小,有些担忧地看了薛流一眼,“我一个孤老婆婆,又没有工作……”
“好,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薛流适时打断。
裴以晴搬来凳子后,诊了老太太的脉,薛流先让她自己说想法。
其实于中医学子来讲,如果没有上临床的机会,脉诊就会变成一个很抽象的诊法,譬如说“浮脉如游鱼在波”,又譬如“涩脉如轻刀刮竹”,这些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个体会是主观的,主观就会造成差异。
“我觉得……有点迟涩,左手寸脉有点亢,两边的尺脉摸不太出来,像是有瘀血。”裴以晴想到一点说一点。
“哎——”
薛流叹了口气,仿佛憋回了什么话,呷了一口茶才说:“摸出有瘀是对的,但是她有冠心病,冠心病无论如何都会有点瘀,摸出这一点对你开方没什么意义。”
说完又问了句题外话:“你老师完全不带你上临床吗?”
裴以晴撇撇嘴。
“这个无情的压迫者。”薛流冷嘲热讽,叫裴以晴重新摸,“诊脉也要有逻辑,一部分一部分摸,不要想到什么说什么。你是不是还没参加医师资格考试?我跟你说脉诊必考,先用举法,再用按法,再用寻法和循法,不要乱。”
举按寻循,即是在号脉的时候,先轻摸,再重摸,再单独感知寸关尺每个部分,最后纵向移动,看看脉搏是否过长或者过短。
像薛流这样临床多年的医生,他的经验与课本上有一定差异,所以看似用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诊脉体系,重新塑造裴以晴的临床思维。
讲了一大堆之后,薛流问:“懂了吗?”
裴以晴的眼神似懂非懂,但后面已经来了新的病人,不宜再耽搁。
“没关系,慢慢来,你去抓药。”薛流把处方拿给裴以晴,“我的药柜不会放错药,你看清楚柜子就行。”
第二个病人是患白血病的小女孩,家里已经欠了一屁股债,无力再做任何治疗,更别提换骨髓,她爸爸不死心,最后几经介绍,到了薛流这里。
八点半之前的病人,大多是这样走投无路的,但并不一定只看五个,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多的时候,薛流会在看完二十个正号之后再帮他们看。
然而今天只有两个病人,看完之后,还没到八点半。
裴以晴问薛流:“薛老师,为什么你每天要免费看几个呢?”
“我有个道长朋友,他认识一位中医老先生,老先生家世代行医,爷爷的爷爷开医馆的时候,每天有五个名额给穷苦的百姓免费看病,买不起药的还会送药,我这个道长朋友呢,就有心效仿,每天免费给人算一卦,我既然是个正经中医,也该做点这种事。”
“那你不怕贪小便宜的人来蹭药吗?”
“有钱没钱其实很好辨认的,再者,你如果诊出来人是什么病,那病会不会让人因病致贫,心里都是有数的。骗钱说得过去,骗药?这药值几个钱?”
裴以晴看向那满墙的精品药材,呵呵,呵呵。
刚刚升起的对薛老师的敬佩之情淹没在金钱的臭味里。
“以前是本科的学生在这里抓药,这学期我没找人,以后抓药的事就交给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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