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走上前来,领着沈嘉清霍阳一众人离去,温梨笙正想也跟着一起走的时候,景安侯忽然看向她,一双含笑的眼睛将她打量了片刻,对着谢潇南问:“晏苏,这就是你信中提到的那个姑娘吧?”
温浦长露出惊诧地神色,温梨笙也颇为惊诧,开口说:“拜见景安侯,民女名唤温梨笙,家父是沂关郡郡守温浦长。”
谢岑连连点头,连声音都变得柔和:“我知道我知道,小姑娘瞧着可真乖呀,一副讨喜的模样,今年多大了?”
“虚岁十八。”温梨笙道。
“甚好甚好。”谢岑笑着,忽而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前拉了两步,抬手就把右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剥下来套在温梨笙手上:“这头回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就把这个赠与你,这扳指跟了我二十来年了,也不算是什么廉价东西。”
那扳指触手光滑,还带着暖暖的温度,是极为纯粹漂亮的颜色,往温梨笙手上一套即便是大拇指也大了一圈,她低头一看,忽然间想起来这个扳指她是见过的。
而且非常熟悉。
前世谢潇南在孙宅住着那会儿,手上就总带着这个赤红玉扳指,他敛眸沉思的时候会有个下意识的小动作,缓慢的转动着扳指。
那个扳指上有个细小的缺口,像是摔出来的,温梨笙低头将面前这个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上面没有,倒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了。
但光从外形上看是一模一样的,温梨笙觉得谢潇南那时候戴的肯定就是谢侯爷手里的这个。
她似乎想起了遗忘许久的问题,谢潇南起兵造反之后,谢侯爷去了哪里呢?
当初并没有听到关于谢家的任何消息,一开始温梨笙还以为是因为奚京跟沂关郡太远,很多消息是传不过来的,但现在想想,谢岑这等大人物,儿子又起兵造反,他的一举一动包括后来谢家的境遇,都应当传得沸沸扬扬才是。
没有听到消息,是不是就代表着有人消息是被人故意封锁镇压了?
温梨笙正想着,思绪恍惚了一下,没能第一时间拒绝手上的扳指。
温浦长就给吓得脸色巨变,动作极快的一把将赤玉从她手指上扒下来归还给谢岑:“侯爷使不得,温家受不起这般贵重的东西。”
谢岑笑眯眯的,又往她手上套:“使得使得,不过是个小小扳指。”
温浦长又捋下来:“不成不成,侯爷如此抬举,下官万分不安。”
谢岑还要往她手上戴,却被谢潇南一把拉过温梨笙的手腕,低声道:“爹。”
温梨笙的大拇指被捋了两下,已经红彤彤的了,谢潇南把她往身边拉了拉。
谢岑又发出豪爽的笑来:“罢了罢了,不急这一时,等你去提亲的时候再送也不迟。”
温浦长惊得下巴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啊?”
第89章
温浦长连忙转头看了看站在边上的温梨笙和谢潇南,然后大着胆子将谢岑往旁边拉了几步,小声道:“这个……侯爷何出此言呐?难不成是世子曾在家书中提到些什么?”
谢岑咧着嘴,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有啊,但晏苏跟你家姑娘不是年龄正好合适吗?”
“啊?”温浦长惊诧道:“这不太合适吧?男婚女嫁的不仅仅是看年龄合适,还要看两个孩子有没有看对眼。”
“温大人不必忧心,我们谢家除了那池里的老乌龟,就只有我儿最是乖张,若是他自己不喜欢就算按着头也不会低下半分。”谢岑一边笑着一边拍温浦长的后背,整了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温浦长十多年前曾在朝中有幸看到过谢岑,那时候的他一身深色官袍,头戴官帽,不笑的时候周身的气魄极为有压迫之力,站在群臣之首,与周丞相并列。
却不想私下里竟是这般没有架子。
想到方才刚一见面谢岑就把手上的扳指摘下来给温梨笙,他就仍觉得震惊,这扳指十多年前就见他戴着,戴了那么些年的东西说给就给,该说谢岑太过抬举温家,还是他就是这爱送别人东西的性子?
说起来谢潇南在沂关郡的时候也经常往温府送东西,连厨子都送,想来这父子俩倒是一个模样。
温浦长和谢岑在那头窃窃私语,温梨笙在后边看着,转头望向谢潇南,目光带着询问。
谢潇南低眸,轻轻摇头。
他的确在家书里没写什么东西,打算回来之后与父亲母亲面谈,但许是那回温梨笙在家书中添了一段,让父母看出端倪了。
他也没打算隐瞒,只是还要准备些时间。
温梨笙幽幽出声:“世子,侯爷快把我爹拍吐血了。”
谢潇南无奈扬眉,出声唤道:“父亲,温大人远从沂关郡而来,这两个月舟车劳顿应十分疲惫,先让温大人歇息吧。”
谢岑听见了,就应了一嗓子,转头对温浦长道:“温大人好生休息,我让府中下人备上好酒,晚上给温大人办场接风宴。”
温浦长站稳身体,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侯爷太过客气,下官实在担当不起。”
谢岑不与他争论,只挥手让下人将他带去寝房,温梨笙朝谢岑行了一礼,乖巧跟在温浦长后面离去。
父子俩朝两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而后谢岑道:“这小丫头眼睛里就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瞧着挺让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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