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李近仁,日夜兼程赶到长安,风尘仆仆地走进三水小牍。刚进屋,皇甫枚就告诉他,幼薇被许给李亿为妾了。
李近仁如何肯信,皇甫枚道,幼薇父亲不但把幼薇许给了李亿,还与李亿在官府写了文书,如此,她这辈子生是李亿的人,死是李亿的鬼了。
李近仁白净的脸更显白净了,他平生第一次生出冲动之情,他想去劫人,就算她父亲把她许了人,他也想跟她在一起,那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心动啊。
皇甫枚抓住李近仁,“我刚得到消息,她逃了。”
“逃了?!”李近仁脑袋有一瞬间的短路,“她一个女孩子能逃到哪里去?”
皇甫枚摇头,“据说是及笄当天就逃了,现在也没找到人。”
李近仁哪里还能坐得住,催着皇甫枚一起去幼薇家。
鱼娘子这几天是天天哭,天天哭,一方面责骂丈夫,一方面又责怪自己。鱼秀才在家里呆得也不安生,索性不回家住了。
李亿本来以为幼薇已经被他捏在掌心,只等吉日一到,用轿子把她抬回来,以报当日折辱之仇,谁知她当天就逃了。这一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卡在喉咙里是上不去也下不来。一气之下,把这件事捅到衙门里去了。
唐朝对于国人出行管理向来严格,平时街上要是抓到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都会充作奴隶。现在出现公然逃跑的,衙门一定会出动人手抓捕。
李亿满以为用不了几天,衙门一定会把人抓回来,谁知道长安县令嘴里应得好好的,却根本没有付诸行动。
你道这个长安县令是谁?他正是韦保衡的二兄韦保殷,当日韦保衡从鄠县回来后,为防李亿狗急跳墙,韦保衡当天就把这事跟他二兄说了,说幼薇是他朋友,让二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只是一个韦保衡,韦保殷还会装装样子追查一下。可是第二天,三朝元老郑亚也找了过来,说鱼幼薇那张通行证是他找人帮忙在县里办的。言下之意,你抓人可以,你也得揪出县里办这张通行证的人,追究他个渎职罪。
这不是开玩笑么?
话说郑老爷子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这还得从张直方说起。张直方为人爽直,看起来挺不着调的,但事实上,这人才是真真的聪明之人。这样一个聪明人在长安驿遇到了仓惶外逃的幼薇,以他的性格他不怀疑?既然怀疑,还不回长安来看个究竟。
这一看不要紧,果然有情况,当得知幼薇的通行证是郑老爷子帮忙办的,他便直接派人告诉郑老爷子这件事,而且还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郑老爷子若是不肯管,他张直方定然出手,他可不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言下之意,郑老爷子若是不一管到底,便是忘恩负义之辈。
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郑老爷子听来人一说,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明知道张直方用的是激将法,他还不得不扶着鸠杖去了县衙。
所以,李亿还没把这事捅到衙门的时候,县令韦保殷已经通晓此事的来龙去脉。李亿来衙门报案后,韦保殷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与他虚与委蛇。口里说一定追查到底,行动上却毫无作为。
李近仁急吼吼地拉着皇甫枚要去幼薇家,皇甫枚问道:“你这么急躁地过去,到底是希望他们把人找回来,还是不希望他们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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