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无分文的他当掉了闪电,找了家医馆看病。庞英带着齐齐和盐盐一路打听到城里,黄巢长得俊朗,白马也十分神骏,见过他的人对他印象深刻。
庞英居然鬼使神差地找到了医馆,原本与齐齐盐盐商量着要用网把他网住,或者趁他睡觉时放药,等他昏睡后再把他带走。现在好了,根本不需要她们动手,黄巢就动不了了。
庞英走后,雪媚娘到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有三个人不在,便问其他姐妹,有知道的连忙告诉她庞英和盐盐齐齐下山去找黄巢了,说是要把他绑回来给雪媚娘做新郎官。
雪媚娘真是又羞又怒,喝道:“真是放肆。”怒归怒,人还得去找,于是嘱咐其他姐妹不准下山,自己饭都没吃骑马下山去找庞英三人。
一路打听一路问,雪媚娘也找到了医馆,当三姐妹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商量着是不是趁黄巢受伤动弹不得把他带回去丢到雪媚娘床上时,雪媚娘来到了她们身后。
听了她们的话,雪媚娘气得头脑发晕,怒喝道:“你们在说什么?一个个把自己当成山匪,说话、做事都毫无顾忌了?!”
庞英吓得抬头,见雪媚娘气得白脸变成了猪肝色,倒竖着一双丹凤眼,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家。庞英连忙道:“黄巢伤得很重,你要不要先去看他?”
一句话,成功地转移了雪媚娘的注意力,但她临走的时候用手指点了三个人额头,“都站在这里,等一下再来揭你们的皮。”
雪媚娘看到黄巢之后,忍不住落了泪。黄巢见到雪媚娘,则是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最后在雪媚娘的帮助下,黄巢赎回了他的闪电。又因为伤重,被雪媚娘带回庄园养伤。从此,黄巢和雪媚娘有着不同寻常的牵扯。
等黄巢伤好能动,幼薇的及笄礼也错过了,黄巢唯有望空长叹。他不知道,在同样的夜晚,幼薇也在思念着他。
幼薇宿在长安驿的传舍里,听着外面风吹苜蓿的声音,想象着自己下次跟黄巢相见时的情形,他一定会嘲笑自己的吧。
如果事情重来一遍,自己又会如何选择呢,幼薇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会坚持走自己的路,毕竟,为人妾室,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就的。
可不嫁,可晚嫁,但绝不能错嫁。这是原则问题,你不能明知道前面是错误还勇往直前往火坑里跳吧,那不是勇敢,那是愚蠢!
五月的天气还有点微凉,幼薇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醒了过来。长期生活在被鼓声催醒的日子里,她已经形成了生物钟。
洗脸漱口走出去,昆叔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微驼着背对着驿厅。幼薇心里有些愧疚,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了她颠沛流离。
张直方和薛裒还没有醒来,幼薇没去打搅他们,临走时撩开车帘往驿站看了一眼,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再次相逢呢,这一次会不会成了永别?
旅程的日子是孤寂的,也是无聊的,幼薇走得匆忙,除了事先拿出来的衣物和一包首饰、一张黑卡,她什么都没有。黑卡她是预备离开时从李近仁的铺子里预支钱财和吃用的,结果什么都没顾上。
还好把李近仁送的两匹布帛收拾了出来,幼薇便拿了其中一匹布换成铜钱备用。唐朝布帛和通宝之间的兑换官府有明确规定,兑换起来不麻烦,只要找个繁华一点的地方,随时可换。身上有了钱,路途就算遥远,心里也踏实,幼薇对李近仁还是挺感念的。他那时候说,万一生活遇到困难,物质就是你生活的底气,现在想想,这话说得真是太好了,任何时候,能够守护你的,都是物质。因为首先你得活着,只有活着才有一切。
天上下起了雨,雨打在车篷上,淅淅沥沥,嘈嘈切切。马车走在雨中,细雨随风飘进来,连思想都变得潮潮润润的。幼薇有时莫名有些心酸,前世今生,往事错杂,让她感慨她是一个享不到父母恩的孩子。
这样的思想一起,再听那雨声,滂滂沱沱,点点滴滴,像是孤独者远行的脚步,又像悲伤者的眼泪。
昆叔的声音从车前传来,“贤令君,要不要去避一避雨?”
幼薇想着昆叔年老,在雨中赶车,虽身上戴了斗笠和蓑衣,但长时间在雨中,一身也会被雨打湿,于健康不利,于是道:“找个地方休息吧,等雨停了再走。”
“好呢,前面正好有一个亭子,我们先去亭子里避一避雨。”昆叔应道。
李近仁本来想在幼薇及笄礼前赶到长安的,但家里的事多,杨老夫人又各种阻挠,关键是想请名医到扬州来治疗,这样她就知道儿子的身体状况,一旦身体好转,马上定亲结婚。
李近仁如何能让她如愿,与母亲周旋良久,才算勉强解决母亲的问题,于是立马出发前往长安。
他已经想好到长安后该如何做,先在幼薇面前好好表现,解决她的身份问题,比如认个干亲,然后以六聘之礼迎娶她回家。至于感情问题,婚后多体贴照顾,总是可以解决的。
眼见着幼薇的及笄礼快到了,李近仁日夜兼程地赶路,明知道赶不上了,他还是让阿陌加快脚程。
天上下起了细雨,李近仁抱着一本书在看。阿陌问道:“郎君,前面有个亭子,要不要去避避雨?”
李近仁撩开车帘看了一眼,烟雨朦胧,路上行人纷纷往亭子中赶去。
“这里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多远?”李近仁问道。
“还有好长一段路呢。”阿陌道,他当然希望郎君能在这里歇一阵,但李近仁显然有不同想法。
“如果在这里等雨的话,会不会赶不到驿站就天黑了呢?”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因为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阿陌无法回答。
李近仁于是合上书,理了理衣袍道:“继续赶路吧,若是赶不到驿站,一晚上的时间怎么熬?”
阿陌想想也是,于是甩了甩马鞭,那马便在雨中奔过离得最近的那座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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