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还是不懂。但是,韦保衡薄唇里吐出的话却让他感觉到此子不简单,因而对他即将提出来的要求心里充满了警惕。大不了拼了这条命不要。
韦保衡坐直身子,抻了抻衣袍道:“我阿耶是礼部侍郎,他若举荐你负责科举考试,你觉得怎么样?”
温庭筠脸色变了变,他在京城长安的名声不好,举荐他,无疑是自取其辱。
“别……”温庭筠拒绝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若做了科举考试的负责人,帮我中个进士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温助教,这并不辱没你的名声。”
茶壶里的茶煮得沸了出来,浇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温庭筠的脸也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整个脸涨得通红。火光映照在温庭筠的脸上,他的脸似乎闪着红光,丰润而饱满。
韦保衡幽黑的眼睛这一刻显得格外明亮,他的脸在升腾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温庭筠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即使举荐我,别人也不会同意。”
韦保衡的笑随着他扬起的嘴角放大了几分,他的声音听在温庭筠的耳里似乎也带着潮潮的雾气,“你等着吧,没有我们韦家办不成的事。”
温庭筠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是啊,他怎么忘记了,韦保衡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韦氏家族,他即使不帮忙,韦保衡一样能考中进士,时间早晚而已。
“好,我等着。”温庭筠这句话,就是答应了他。
韦保衡站起身来,伸出手掌,温庭筠不得已站了起来,两人击掌为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三击掌誓成。
几年后,韦保衡将因为这次击掌而进入朝廷,迎来他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一天。
昆叔驾车从后院出去,上山之后再下山,然后走上小道,从鄠县出来,再走上官道,没走多久,暮色就降临了。
昆叔朝马甩了一鞭子,大声道:“小娘子,天马上就要黑了,再往前走是长安驿,我们到那里看看能不能投宿。若是在那里不能投宿,我们便要赶到前面小镇上才能找到旅馆。”
幼薇在车里答,“一切听从昆叔的安排。另外,昆叔,从长安去往广陵,我们要相处将近一月的时间,昆叔就不必跟我这样客气了,叫我贤令就好。”
贤令?昆叔年纪虽大,脑瓜不糊涂,他还记得自家先生以前称小娘子为幼薇,现在叫贤令,是改名了?
等车停在驿站,幼薇从车上下来时,昆叔才知道为什么要称她叫贤令了。只见她穿着蓝色直裰,头上黑发用玉冠束在发顶,分明就是一个俊俏小郎君。
幼薇整了整衣袍,高兴地唤道:“昆叔。”
昆叔笑了起来,“贤令,这样好,这样子很好。”
幼薇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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