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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愿干的,这你是知道的,巴威尔。事情这是样的:你前脚回来,我和德拉古诺夫站在大街拐角上——这时候依萨从转弯的地方走了出来,——站在旁边。他看着我们,阴险地笑着……德拉古诺夫说:‘你看!那东西整夜都在监视我。我去收拾他!’他就走了,——我以为他回去了——于是,依萨走到我跟前……”
霍霍尔喘了口气。
“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侮辱我,那条狗!”
母亲默默地捏着手,把他拖到桌子旁边,好不容易才使他坐到椅子上。她自己也与他肩并肩地坐下来。巴威尔在他们两人面前,阴郁地摸着胡子。
“那东西对我说,我们所有的人,他们都知道了,我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在宪兵的黑名单里,在五月以前,全给抓了去。我没搭理他,脸上堆着笑,但是心里却气得要命。他还说,看我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不该走这条路,最好是……”
他停顿了一下,用左手擦了擦脸。只见他干枯的双眼,明亮地闪动了一下。
“我知道了!”巴威尔说。
“他说,最好是遵纪守法,嗳?”
霍霍尔挥挥手,扬了扬捏紧的拳头。
“遵纪守法,该死的脑袋!”他咬牙切齿地说。“说这种话,倒不如打我一个巴掌的好!”这样对我倒舒服一些,对他也许也舒服。但是,他把那种恶臭的唾沫吐在我的心上,我真是忍受不住了。“
安德烈痉挛地从巴威尔手里拔出自己的手来,更加低沉地用嫌恶的口气说:
“我打了他一掌,就走开了。之后,我听见背后德诺古诺夫的声音:‘碰上了吧?’大概,他躲在拐角处……”
沉默了一会,霍霍尔说:
“我没有回头去看,虽然感觉到——听见了殴打的声音……我安心地走回家来了,就仿佛踩了一只癞蛤蟆似的。哪里成想,今天到厂的时候,大家都说依萨被打死了!我不敢相信,但是手上有点疼痛,——活动起来有点不灵便,——
其实不是疼,倒像是短了一截……“
他朝手上斜乜了一下,说道:
“大约这一辈子就洗不净这个污点了……”
“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我的好孩子!”母亲低声劝慰。
“我不是说自己有罪——不是的!”霍霍尔断然地说。“我讨厌这种事!这对我是多余的。”
“我不了解你!”巴威尔耸着肩膀说。“他不是你杀的,但是,即使……”
“兄弟,我明明知道在杀人而不去阻拦……”
巴威尔肯定地说:
“我完全不懂……”
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懂是可以懂,但是那种感觉,我可不会有。”
汽笛声响了。
霍霍尔歪着头,听着那有力的吼叫声,振了振身子,说道:
“我不去上工了……”
“我也不去了。”巴威尔应声附和。
“我去洗个澡。”霍霍尔勉强地笑着说完后,就不声不响地收拾了东西,神色黯然地大步跨了出去。
母亲用痛苦的眼光望着他的背影,对儿子说:
“巴沙,你怎么想呢?我明明知道杀人是一种罪恶,但是对谁都不怪罪。依萨很可怜,他跟洋钉一般大小。方才我看见他,回想起他曾经恐吓说,要绞死你,——现在他死了,我也不恨他,也不高兴。只是觉得可怜。但是,现在连可怜都不觉得了……”
她忽然停下来,想了一想,好像吃惊似的微笑着又说:
“哎呀,巴沙,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巴威尔大概没有听见,他低着头在屋里踱步,双眉紧蹙若有所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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