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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名字?来几天了?”领着汪兴仁来到办公室,越队长照例要先盘问一遍家庭情况,看看这个新人到底是肥鱼还是虾米。
“报告领导,我叫汪兴仁,刚进来的,这才第二天。”汪兴仁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办公室门外写着区队长办公室的字样,面前这位大腹便便的胖子,想必就是区队长本人了。
这一声“领导”叫得越队长格外舒心,像这么嘴甜的犯人,最近可是很少见。他打开电脑调出了汪兴仁的档案资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好小子,前阵子魏良城里那件密林女尸案,原来就是你犯的啊!”
“报告领导,其实那都是一场意外!那天其实我就是想……”汪兴仁还想要为自己辩驳个几句,可人家越队长摆了摆手,压根没有听下去的打算。
每个被关进来的犯人,都觉得自己是最冤枉的那一个,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冤假错案?没有充足的证据,警察也不能凭白无故的把你给抓进来。而且越队长人家才不管你是杀了人还是杀了猪,他所关心的,是你身上有没有油水可捞。
“杀了个小姑娘,才给判了七年。你小子,家里能量还不小啊!”越队长一瞧这档案资料,心里顿时跟明镜一般。这要不是家里人给“疏通”过,怎么判也得是十五年以上的罪过。眼前这个汪兴仁,家里肯定是非富即贵,这可是一条送上门的大鱼啊!
汪兴仁沉默不语地笑了笑,就算作是默认了吧。这七年对他来说,还是觉得有些太漫长了。
“刚才在木材加工厂里是怎么回事啊?说说看吧。”越队长端起茶杯来轻轻吹了吹,这杯中可是刚泡好的黄山毛尖,茶色淡绿清亮,幽香浓郁,滋味醇爽。还没喝到嘴里,只是闻一闻都觉得沁人心脾。
“嗨,还不是因为那搬木头的破事。我这个人吧,从小体弱多病,一辈子也没干过什么体力活,这一进来了猛一下叫我搬那么重的木头,身子骨可受不了啊。”汪兴仁龇牙咧嘴地抱怨着辛苦,可他当初掐着人家叶如芸脖子的时候,那是一点也没手软啊!
“参加劳动改造那可是我们第三监区的必修课,你一下子受不了可以慢慢适应,我瞧你这个身子板挺不错的,适应个几天应该就不是问题了。”越管教仔细打量了下这个汪兴仁,他个子不算多高,干瘦干瘦的,蜡黄蜡黄的脸色,看起来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领导,我听说,在咱们这第七监狱里,是不是可以花钱“捐”一个劳役的差事?”汪兴仁试探着问了句,这是他当初被关在看守所的时候,听里面的“老人”教授得监狱里的规矩,想要在里面的日子过得舒服点,这钱肯定是不能少花。
“呵呵,刚来几天啊,你就想干劳役?”越队长笑呵呵地抿了口茶,丢出了这不置可否的一句话,等于是变相印证了这个事实。
一听这事有门,汪兴仁赶紧趁热打铁地追问道:“领导,就劳烦您给指条明路吧。我家不差钱,我爸我妈就怕我在这里面遭罪,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一听这小子这么上道,越队长的心里顿时笑开了花,可他的脸上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试探道:“捐个劳役可不便宜啊,再说这劳役虽然不用出工搬木头,其他的工作也是要做的。只不过嘛,这工作有轻有重,看你到底想做什么了。”
劳役,其实就是监狱中负责劳动的犯人。监狱里关着几百上千号人,吃喝拉撒每天的大小事务繁多复杂。别的先不说,就先说吃吧,这几百上千号人每天少不了的三顿饭就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中央厨房里每顿要蒸出几百斤大米饭或馒头,还要把几百斤的蔬菜肉类洗好、切好、炒好它,做好饭菜之后,还得分送到每个监区的每个监仓里,这庞大的任务量不可能都落在狱警的身上,他们手底下看管着这么多犯人,这么多闲散的人力资源怎么可能会白白浪费着不用?所以使用劳役的情况,在监狱中非常普遍。
但凡事吧,有利就有弊。劳役的使用也滋生了权利寻租的空间。你不想出工扛木头,想做劳役犯当然可以。但干什么工作都是有轻重之分的,分配你去哪里干什么劳役,怎么干,干多久,全凭区队长的一句话而已。这后面所牵扯的利益,不用说的太细,你们都懂得。
“领导,你就给我挑个最轻松的吧,这搬木头我是真的来不了。价钱方面不是问题,你开个价就是了,回头我就叫我爸妈打进你卡里。”眼看这事要成,汪兴仁自然是喜不自胜。钱这东西谁说不是万能的,明明就很万能好么!
“什么叫打进我卡里?你以为这钱是进了我的腰包嘛?”越队长猛然一拍桌子,语气中充满了不悦之意。
“是是是,领导见谅,我这个人嘴笨,容易说错话。那您看,怎么操作比较合适?我保证全力配合!”汪兴仁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生怕这个事再黄了。他恍然想起这种事不能从银行里走账,不然被人查到的话,肯定会有麻烦!刚才一时糊涂,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行了,看你小子还算识相,先打个电话回家吧,叫家里人先帮你准备个六万块现金,等到下周探监的时候一起带过来。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好一个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六万块!越队长把一旁的电话往前推了推,满脸的公正严明,俨然一副天公地道的样子。
汪兴仁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面不禁暗暗骂道:“你个死肥猪!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一张嘴就是六万块,也不怕撑死你丫的!”可碍于刚才大话已经说出口了,别管六万还是八万,他都只能认了。
权钱之间的交易,在这么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很快便达成了默契。你提供我需要的,我满足你的要求。乍看之下,似乎是非常公平合理的一次等价交换。可实际上,权利被金钱所左右,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最黑暗的事情!
…………
画面再次回到木材加工厂。
被越队长没头没脑训了一番的赵老鬼,心情自然是十分的不爽。
原本一直积极干活的他,这一次罕见的撂了挑子,带同他们监仓的那几个人,躲在料堆里扯起了闲天。
“他妈的那个越老猪最近是不是发猪瘟了,三天两头的找人麻烦!我操他大爷的,给老子弄得是一肚子火!”赵老鬼大马金刀的坐在料堆下一截木桩之上。他脸颊涨红,兀自喘着粗气,脸上那条伤疤愈发的明显了些。
“就是就是,自打那胖子来了我们第三监区,就压根没消停过,不是今天骂这个,就是明天骂那个,咱们这第三监区几百号人,都快被他给骂完一遍了!”坐在一旁的老三接了句话,他上次就因为随地吐了口痰,也被越队长逮住骂了半天。
“真他妈把老子逼急了,老子非让他卷铺盖滚蛋不可!”咬牙切齿的赵老鬼,说话时明显带着几分怒气。
“你还能让他卷铺盖滚蛋?我没听错吧?”余耀海笑了笑,忍不住插了句嘴。
“哼哼,老余,这你就不知道其中的玄妙了吧!?对了,你来咱们监区的时间还短,没经历过那样的事情。”赵老鬼故意在吊人胃口,话都到嘴边了,又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啥事情我没经历过?你倒是快说啊!吞吞吐吐的,你还要把我给急死不成?”余耀海也是个急性子,被赵老鬼挑起了兴趣,你却不告诉他结尾,他可不能答应。
“嗨,这事吧,属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不想跟他叫这个真。”赵老鬼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难不成,赵老鬼真有什么锦囊妙计?能把这个为虎作伥的越队长给赶走不成。坐在一旁的刘星皓虽然没有说话,可心里一样是十分的好奇。
“你倒是说啊,真要是能把这个死胖子给弄得卷铺盖滚蛋,钱方面的问题我来解决!”余耀海的那副身家,花点钱把个不顺眼的人给搞掉,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我这个办法啊,不用花什么钱,就是要冒点险罢了。”赵老鬼眼看身旁的众人全都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呵呵一乐也不藏着掖着了,拢了拢手让大家把人头往一起聚了聚,轻声说道:“想把那死胖子搞走,其实方法非常的简单,就两个字而已,那就是——越狱!”
“你别闹了你,越狱能是闹着玩的吗?别回头没越成再被武警直接来一梭子!”余耀海一听是这馊主意,顿时大摇其头。这方案哪里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呐,纯粹就是在玩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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