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庭朗觉着,心上人有可能是恼了自己了。
自从他说完那话,美人可疑地沉默了会,然后才淡淡回了句,那你放我下来吧。
等程庭朗听从指示真把人放下来了,又敏锐地感觉到周围似乎眨眼就低了好几度,冷嗖嗖的十分冻人。
……怎么回事,不是同意了吗,怎么还生气?
他侧过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美人,没发现甄素泠的脸色有什么太大变化,但他整颗心仍说不清道不明地吊着,有些惴惴不安。
深刻于动物思维中的本能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哪怕不甚明白,可种种蛛丝马迹还是让程庭朗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八成是说错话,做错事了。
为什么只有八成?因为剩下两成是从古至今所有男人都会产生的侥幸心理:说不准,是自己多想了呢?
事实证明,程庭朗并没有多想。剩下的一段路,甄素泠走得目不斜视,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程庭朗:“……”
这边程庭朗生怕再说话错上加错惹了美人讨厌,干脆闭紧嘴一言不发,那边甄素泠则越发气闷,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内心情绪却一会一变,堪比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刚才不是说得挺溜吗?现在怎么不说了,哑巴了?
回忆起程庭朗先前的神色,也不似作伪,他支支吾吾地说完那几句,甄素泠先是窘迫难堪,疑心自己这段时间是否吃得太多长胖了才让人抱不动,接着回过神来气愤难言,恨不能拿丝帕堵了那张嘴,他、他怎么能当着人的面就这么直接说出口?
照他这样说,难不成一对恩爱鸳鸯比翼双飞时还需雌鸯驮着雄鸳飞?
想到这里,她顿时一脑子乱麻外加没来由的羞恼。
亏她还以为呆子开窍了,要趁这个好时机对自己含蓄地倾诉心意呢,结果证明完全是自己想多了,甄素泠深吸了口气,都主动放下矜持让他抱|了,要是等会回想起来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宝塔状的飞絮楼就在眼前,甄素泠不紧不慢地走着,眼角余光瞥了眼旁边与自己并肩而行的程庭朗,少年低着头仿佛有些沮丧,她清咳了声,将别的心思暂时压下,冲他低声道,“……别忘了刚才的事。”
她说的是分别给一群美人安排住处的事。
程庭朗听美人肯主动跟自己说话,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接着啄米似的频频点头。
看他这样,不知怎的,甄素泠心里的气突然一下子就泄了,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群美人一直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之前见主子一脸疼惜的将那甄素泠抱着走,生怕她哪儿不舒服的样子,八美有的面色平静,有的则难掩嫉妒。
狐狸精的圈套假的不能再假,不过是仗着一张还过得去的脸而已,摔得那么拙劣刻意,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也就只有主子没发觉她企图媚上的心思罢了。
沉不住气的,看着前方黏黏糊糊的两人,几乎想立刻撸袖子上去把那狐狸精从主子怀里扯下来,将她好生教训一顿,让她明白什么叫体统规矩;沉得住气的,想的则更为长远,一开始就拔得头筹的人结果未必好,日子还长,一切可以慢慢盘算。
一时的风光算得了什么?长久的真心才弥足珍贵。徐蔻枝这般想着,跟在两人身后走得不急不缓,她望着少年怀中抱的美人,眼神平静。
“蔻枝姐姐,这丑八怪说话一点不耐听,刚才气的我够呛,你到时候一定要帮我报仇!”珊月挤到徐蔻枝身边,握住她的手臂,眼神毒蛇一样死死盯着前方神态娇羞的美人,语气怨恨难消。
徐蔻枝听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淡然自若道,“放心。”
得到保证,珊月高兴了起来,不平的神色立时烟消云散,看着还一无所知的美人,得意的地勾起了唇。
“珊月,你呀就是孩子脾气,她性格如此恶劣,人缘肯定不好,到时候失宠犯错了,自然有数不尽的苦头吃,何至于委屈到跟蔻枝姐姐撒娇?”先前在凉亭解围的白衣美人,也就是白琳琅,边走边温温柔柔地接话劝慰。
珊月听她这么说,不满的哼了声,“我就是看不惯她矫揉造作的恶心样,在我们面前摆着白璧无瑕高岭之花的谱,见了主人又忙不迭的争宠算计,整个一狐媚子,人前人后两北北张皮,真是令人作呕。”说完,她撇撇嘴,十分不屑的模样。
白琳琅笑了笑,没再多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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