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小伙子“哎哟”的“哎”字刚出口,周围人也看到了这惊险一幕,尖叫声,倒吸气声此起彼伏。
电光火石间,赵二反手抽出腰间的打狗棒,垫巴拧腰伸手举棒一够,棒尖轻巧地点住碗底,暗中运劲,将碗险险地托在了棒头。与此同时,李胡隔了两张桌子飞身而来,手搭在网巾男子肩头,伸手接过了汤碗,稳稳地放在了桌上。跑堂小伙子的“哟”字刚好出口。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厅中的每一个人都成了雕塑。举筷子的,端酒杯的,甚至咀嚼的,都有如被施了定身法,不知是被刚刚的危险吓住了,还是被赵二李胡二人的身手镇住了。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好”,众人这才活动开来,竟不约而同地对着赵二和李胡二人鼓起掌来。
掌柜的小跑着过来,将他二人从上到下打量了许久,摸着胡子连连点头:“好!好身手啊!”
那跑堂的小伙子刚刚脸都吓白了,要知道那么滚烫的一碗汤倒下去,不仅他的跑堂生涯结束了,他的人生也差不多了完结了。他擦了擦额角的汗,飞快地抹去了眼角的泪,一躬到底,由衷地说:“二位大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任你们驱使。”
赵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小兄弟,原也是我不小心撞了你,太毛躁了。我第一天干活,多担着点啊。”
李胡也在旁边帮腔:“小哥,对不起啊,以后有事说一声,咱们兄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围人听了他们这一番话,忍不住交口称赞三人都是有血有肉讲仁义的汉子。一时间,这酒楼大厅竟比茶馆说书还要热闹。
张朝阳早得了下人的通报,从楼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来,一把抱住赵二和李胡,开心地直喊:“太好了!我早就知道你二人不是庸碌之辈。走,我请你们喝酒去。”
二人倒也不矫情,抱拳往四周团团行了礼,告了声罪便随张朝阳往楼上而去。张朝阳拉着二人哈哈笑着前行,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对跑堂的小伙计说:“去后院把林杭一起喊来。”
小伙计唱了声诺便往后院而去。大厅里又恢复了觥筹交错的正常景象。谁也没有在意,从门口踏进来的一个高瘦老头,他投向往楼上去的三人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
楼上包厢里,张朝阳硬逼着赵二和李胡二人将刚刚那惊险一幕再次表演一番,他二人拗不过,只好勉强一试。
张朝阳和林杭早已看傻了。
张朝阳以拳击掌,遗憾地说:“唉,好可惜!当时我要是能在现场,亲眼目睹该有多好。唉,人生一大憾事啊,一大憾事!”
林杭道:“二位好身手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二人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李胡理了理头发,说道:“这不算什么,没什么了不起的,别夸了,怪不好意思的。”
张朝阳摆手道:“哎,可别这么说。今儿要不是你们,那男子必然重伤,家中父母妻儿该多伤心,那跑堂的也得惹官司,年纪轻轻也许就再也不能重见天日,我们酒楼也会声誉受损,说不定还会关门大吉,你说后果严不严重?”
三人听张朝阳这一分析,细细一想竟都点头称是。
林杭若有所思地说:“为什么不吃自助餐呢?”
“自助……餐?”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林杭看着三人一脸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噢,是我们那个世界很流行的一种吃法。不用小二上菜,而是把所有的菜品放在一起,自己喜欢就盛什么,吃多少取多少。”
“咦?这也行?”
“啊!不用小二端?”
赵二和李胡已然愣住了,张朝阳却默不作声地定定地想了一会,出声问道:“这吃饭的银子怎么算呢?”
林杭斜了一眼赵二和李胡,又点了点张朝阳,说道:“瞧瞧,什么叫商业的敏锐性?你们这俩就知道在这儿瞎咋呼,人家已经开始思考怎么赚钱了。”
张朝阳被彩虹屁拍得心里十分熨帖,抬了抬下巴自得地笑了笑。
“根据菜品的贵贱,平时酒楼的营业额,定个人称消费价,再微提高一点就行了。放心,吃不到那么多钱的,包你稳赚不赔。”说到这儿,林杭突然愣住了,那最后一句“稳赚不赔”怎么那么熟悉呢?他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忘了一些事,是什么事呢?
张朝阳又开始定定地思考起来,脸上阴晴不定,终于他一拍桌子,说道:“试试!”起身便推开门,一阵风似的下楼去了。
“喂,干嘛去啊?”赵二扯着脖子在后面喊。
“找掌柜的定价!”伴随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张朝阳兴奋的喊声。
酒楼打烊后,赵二李胡和林杭也准备歇息了。他们三人住在一起,虽说只是在柴房旁边僻出来的一个小小的房间,但对于三人来说已然很满足了。这乱世能有片瓦遮头,能有粮食果腹,就是老百姓们最大的幸福了。
林杭神不守舍,他之前一直在抱怨为什么会穿越,可是今天才意识到,穿越之前他在干什么,他和谁在一起,却全然不记得了,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橡皮擦,把那一段关键的记忆擦得一干二净。
他边走边想,一不留神撞上了柱子,龇牙咧嘴地直喊疼,赵二见笑得茶都从嘴里喷了出来,李胡也笑得花枝乱颤。
林杭却猛地跳了起来,捂着额头大叫道:“我想起来了,郭德纲说过,要穿越就摸电门,要想回去就撞墙。要不我试试?”
“郭德纲是谁?”
“德云社班主,相声大家,一黑胖子,但嘴皮子利索,特逗。”
“相声是什么?”
“唉,跟你们说不清。”林杭不准备和他们二人纠缠了,已经开始打量四周,准备打个结实的墙再结结实实地撞上去了。
很快,他相中了北面的那堵墙。砖垒得也算平整,后面应该是大厅的背墙,想来足够结实。他退至墙十步远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凝视前面,数息后,仿佛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转过脸对赵二和李胡严肃地说:“我回去了,我会想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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