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说:“我从来没有想到是她,我们长得一样,同样一起长大,我以为不是我,就不会是她。”
“我一直都没搞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会半途而废忽然推开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醉成那样还能分辨得清床上的人是谁,谁是你口中的娃娃。在你眼中,我们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吧。”
“我不会可怜你,你让我成了最大的罪人,我只可怜我自己的妹妹。”
韩林怔愣的听了半晌,顿了顿,没有说话,走了出去,在客厅坐下,点起一支烟,看着手指间的那一点火星明灭。
半夜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碰撞声,韩林从书房出来后就看见田甜躺在楼梯口,浑身血迹。
他扶起她时,她说:“对田蜜说,我对不起她,现在我把你还给她,你可以去找她了。”
这是她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娃娃是回来了,他带她回来的,可他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倒了下去。他再次看见她像个破碎的娃娃躺在病床上,高烧不退,满脸通红,嘴唇起泡。韩林在病床前坐了一夜,她已经烧糊涂了,整夜拉着他的手模糊呓语,清醒的那几句都是:“韩林,你不要走,我不要你再离开我……”
第二天,韩林对父亲说要娶她,换来了从小到大的第一个耳光。
“我和你妈妈是怎么教你的?田甜才刚死,你就要娶她妹妹?我问你,她是怎么死的?”
父亲这一次下了狠手,他的一边脸火辣辣的痛,耳朵里一直嗡嗡响,反倒生出了一种不顾一切的孤勇。
“她是个疯子,她真的是个疯子,她死了,难道也不行吗?”
到最后,他已经无暇顾及父亲说了什么,只是喃喃着重复说:“爸,我爱她,我爱她很久了。”
父亲说:“韩林,我知道,你妈妈很早就告诉过我。你妈妈走后,我一直在想她要是不嫁给我是不是不会走的这么早,她的病都是嫁给我以后被逼出来的,你要是想重蹈覆辙我不阻拦你,只要你确定你能做的比我好。”
韩林是看着母亲如何在这个家里忍受流言蜚语举步维艰走过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父亲这番话。田甜死后,他经常做一个梦,一个女人满脸泪水看着他,等他想去擦她的眼泪时,那眼里涌出来的突然变成了血,大滴大滴的血不断的从眼睛里流出来,覆盖住满脸。
然而,他还是抵不过心里最深切的渴望。
她要嫁给他这完全是预料之内的事,她还是他的娃娃啊,是他,她才愿意。韩林是真的有了一种即将拥有的快乐,可他不能忽略她眼睛四周日渐加深的淡青色眼影和偶尔的闪神。她经常去墓园,有一次半夜他在书房听到响声,出来看是她出门了。他跟着她到了墓园,坐在车内没有下去。他再次想带着她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和他的娃娃。
然而,现世哪里有桃花源,由来只是白日做梦。
她从G市回来后的一天晚上,他应酬回来,走到枝枝的房间,她躺在床边上睡着了。他走过去看了半天她的睡脸。
抱起她,朝房间走时,她自动在他怀里调了更舒服的睡姿。他听见她咕哝了一声:“乔楠,你回来了。”声音并不大,是埋在他怀里半梦半醒之间说的。把她放在床上时,他俯下身,给她盖上被子,她翻了个身,说:“乔楠,你又喝酒了。”
从她房间出来后,韩林到了书房,再次展开了那幅画。
听见那个人出车祸时,他就知道梦该醒了,一条生命已经葬送进去了,他们再也承担不起另一条生命,他只是不舍得,是梦也要多做几天。
韩林给她看了画,然后他们去了洛阳。
他们在那里呆了三天,他带她去看了牡丹。
她又哭了,像许多年前一样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最后一天晚上,她痴缠在他身上,他抱着他的娃娃,他们说了许多话,她说:“韩林,我们以后都要好好的。”
他说:“好。”
他要她闭上眼睛睡觉,可她不听他的话,每次他睁开眼睛时,她都在看着他。
早上,他闭着眼睛再次感觉她娇嫩的双唇贴在他的唇上,这次他没有翻身,很久之后她突然起身,然后是关门声。
他摸了摸嘴唇,才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他很快起身追了出去,然而这一次一样没有追上。
有些东西是追不回来,还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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