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沫韩各自回到各自房间,红酒的后劲很大,这一刻,我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医院ICU。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努力攥着满手都是老茧,又略显沧桑的手,只听见他在生命垂危之际说的那些话——
“一一,爸爸恐怕不能再继续陪你了,答应我,好好和昊宇过日子。”
“我对不起你母亲,她走得比我早,我该去陪她了。”
“一一,昊宇人不错的,我为他爸爸当了几十年的司机,对他还是了解的,你要乖乖地听话,好好地和他携手过完下辈子。”
“这样的话,爸爸也算死得其所,放心去陪你母亲了。”
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如鲠在喉,想要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听见老父亲临终交代遗言,“一一,答应爸爸,嫁给陆昊宇好吗?一一!”
我泪眼婆娑看着这一切,紧握着父亲的手,说不出话,却一直点头表示答应了。
或许父亲见我妥协了,他在最后时刻用尽全力说了最后一句话,“女儿,爸爸用大半辈子为你铺好了路,愿你后半辈子可以幸福,一生无忧!”
父亲说完这句话,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只听见仪器宣告死亡的声音。
这一刻,我的眼泪如决堤般喷涌而出,哽在喉咙里的那根刺仿佛也不见了。
我痛哭流涕,不停地呼唤着“爸爸、爸爸、爸爸……”
我一遍又一遍呼唤着“爸爸”,而爸爸再也无法给我回应。
医生护士把我强行拉开,说我父亲已经去世了,让我节哀顺变。
我眼睁睁地看着医生为我父亲盖上了白布,我才知道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母亲因为生我而难产而死,爸爸为了把我拉扯长大,不曾为我娶过后妈,怕我被后妈虐待,又不想对不起我母亲。
只能又当爹又当娘将我抚养我长大,爷爷奶奶在的时候,他还算轻松一些。
至少可以身兼数职,只为给我一个好一点的生活。
爸爸的大哥,我的大伯曾经劝过他,让他再娶一个老婆,有人照顾我,也不至于那么累。
爸爸说,“老婆只有一个,无论她是否陪我到老,来过,她就在。”
“只要我不认为她离开了,她就一直在。”
爸爸的这些话,在年少的时候,我还不懂,现在看来,父母爱情真的令人动容。
大伯拗不过父亲,只能摇摇头离开。
直到爸爸应聘成了陆云华的专属司机,一工作就是十几年。
直到三年前的一起车祸,父亲送陆华云去参加酒会,直到陆华云喝得酩酊大醉出来。
爸爸从车里下来,要去搀扶喝得烂醉的陆华云,还没有过马路,只见一辆大卡车朝陆华云开了过来。
卡车司机不停地按响喇叭,可陆华云醉得太厉害,摇摇晃晃地走着,根本没有听见喇叭声。
就在卡车即将撞上陆华云的时候,只听见“砰——”
撞击声响彻云霄,人腾空而起,又直接重重地摔在地上,仿佛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鲜血淋漓的场面不忍直视,这一撞击声,彻底让陆华云清醒了一点。
他看见倒在血泊中的父亲,瞳孔睁得老大,嘴里不停地喊着“韩兄、韩兄……”
而我父亲在他的呼喊声中,强忍着四肢百骸带来的疼痛,闭眼之前说了一句话,“陆总,我女儿韩梓祎就拜托您了,希望她能受到昊宇照顾,我也死而无憾了……”
滚烫的血液从爸爸的体内汩汩流淌,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最后爸爸被送进了抢救室。
我赶到的时候,只看见满脸愧疚的陆华云,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陆昊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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