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弋风百感交集,心内五味陈杂,感慨道:“出门无所见,白骨入雪藏!”
暗海沙滩上的褒姒说道:“这枫城不是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么,为什么为它感慨!”
罗弋风同褒姒神交道:“褒姒,你有所不知!从大的方面讲,我冰城和枫城同为雪狐之灵,固然是有旧仇,但真见这同族遗骨雪中,处处狼藉,我心里真的不是滋味;从小的方面讲,不过是王爵之间的修真较量,哪里可以遗祸于无辜雪狐之灵!”
褒姒两眼露出悲伤,仰望着自己心仪之人,多少愁苦藏于心中,她说道:“弋风,你也不必过分伤感!修真之界哪里没有争斗,哪里没有死亡……恰恰是如此,才让我更加欢喜——我的鬼帝,我没有看错你,你的仁慈,你的悲天悯人都令我仰慕不已!”
这时,秋雨伫立当下,遥望身后无边无际的雪中枫城,血色凄惨道:“究竟是谁会如此算准了时机,恰恰在枫城随同羽翯北图蛮域之际,偷袭枫城……”
身后的一个冰武卫回到:“秋雨大人,我们不知她们的来历,只是听说她们是一群女子,不过了了数十人而已!”
秋雨反复自言自语说道:“数十人?数十人?”
罗弋风还在自怨自艾心道:“轻华离我而去不说,我又赶走莫莹,又逢此节骨眼,莫莹还被她们捉去,我该如何是好!都怨我……都怨我……”
七七不知前因后果,只道是弋风还在埋怨秋雨水淹慁界,再次激怒罗弋风,说道:“一位旷古烁今的明君,可不得光知道仁义二字,还要晓得狠辣才行!区区水淹慁界就让你这么萦绕于怀……”
罗弋风喝到:“瞧你是个娇小的女子,怎么心肠和莫莹无二,难道现在你还拥有女娲之肠的那一套来衡量你未来的夫君么!”
七七苍白着脸,不敢复言,又一次服用自己炙烤好的疗伤之药后,才小声说道:“人家不是看你脸色难看吗,用得着这么凶我么。此时的你果然不是现世那个愣头小子了!都敢吼我了……”
此刻,罗弋风没有听见七七的嘟囔,便不再怪她。他怕她也失控离开自己,就说道:“七七,那个时候你还昏迷,有些事情你不甚了解!”
七七问道:“什么事情说说看……”
罗弋风叹口气说道:“你没发现轻华不见了,莫莹也不见了么。”
七七翻了白眼,说道:“我早就发现了,不是有秋雨哥哥水淹慁界,我才没问吗?你这吓人的样子,我哪还敢问。”
秋雨远处听见七七之语,暗淡了神情,说道:“鬼帝,当时你和七七都有重伤,你还在剑禅——莫莹献策水淹慁界也是为我冰城着想。况且女娲之肠拦截我等,延误了我等最佳偷袭时期,不这么办的话,又当如何……”
七七目瞪口呆怪道:“这计策是莫莹妹子提出来的!莫莹还有如此头脑?”
罗弋风说道:“水淹慁界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但是……秋雨哥哥,你要知道,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看见了慁界冰冻百尺厚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七七哑口无言,边走边想,然后猜测着说道:“轻华早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不辞而别,莫莹献策水淹慁界,等你知道已经为时已晚,所以你大发雷霆逼走了莫莹……”
罗弋风登时声泪俱下,把不住嘴门,苦楚随着鼻音说道:“秋雨哥哥,你不知道我身上流有母亲的血吗?这慁精也算我半个同族之灵,我秉承父亲的意志,就是要既保得雪狐之灵,也护得慁精之灵……莫莹不知我心,水淹慁界,触动了我的内心底线,我一急,这才逼走了她,我这样爱她也曾许下承诺不要她受半点委屈……这会儿,莫莹还生死未知,都是我的罪过,都是我的罪过。”
秋雨说道:“冰帝的意志自然是要秉承,所以才有了我们十三辅政议臣的存在。我秋雨担了这水淹慁界的罪责又如何,他羽翯也罢,他七雷将也罢,他神界之人也罢,统统由我秋雨向他们亮剑,你只管施行仁义,这又不和秉承意志相悖!太平天下的得来哪里没有牺牲。你怎可婆婆妈妈,优柔寡断,哭哭啼啼……”
七七弹了弹衣袖上的碎雪,叹口气,岔开话题道:“我门这就临近枫城大殿了罢!”
罗弋风抹了泪,抬眼瞧去,见冰雕琉璃瓦顶虽被雪埋,但还是尽收眼底。
褒姒说道:“虽是藩爵之宫,也不亚于冰窟啊,这映入眼帘的两扇晶钢之门,实在气派!”
七七先带着夸赞和调侃说道:“从这醒目的两个‘枫城’金字又被四周的金边镶嵌看,就瞧出这枫城王德亲的德行了!他还没回来,要是回来后看这金光灿灿的王宫成了这般破败相肯定心疼的不得了。”
不知为何,罗弋风竟然诧异着在胡思乱想:他坐在冰窟内金漆雕龙的王座之上,睥睨天下,底下有众女子歌舞升平衣袖飘荡,还有众音师,鸣钟击磬悦然动听。他闭上眼,闻着台基上点起的冰笋之香,纸醉金迷在烟雾缭绕之中。
突然,被七七摇晃胳臂回过神来,想到:“难道我骨子里有糜烂的人性吗?我很希望自己成为这莹莹切切中一代帝皇吗?”
罗弋风看见秋雨引领着早开了那两扇门走进,只见里面惨不忍睹,恐怖至极:太多得僵硬了许久的雪狐灵干瘪着躯体,在那龙飞凤舞的“忠勇阁”牌匾之下叠加一块。
风掺着雪,推开吱呀的窗,等待着罗弋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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