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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鸢说的这家面?馆,也是某个罹患过癌症的病人开的,开在小巷深处,店面?不?大,里面?只横着五张四人桌,正值饭点,空位全被占去。
估计都是熟客,彼此间也认识,嬉笑声不?断,沉默寡言的人则是十分捧场地听着,烟火气息十足。
两个人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才等?来位置,程鸢推荐了青椒炒肉干拌面?,虞笙说自己喉咙干,想来点有汤汁的,就换成了汤面。
她吃面?的时候,把头埋得很低,一开始程鸢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直到店里的散客陆陆续续走了,稍稍安静下来,将她轻微的吸鼻抽噎声衬了出来。
程鸢担心是错觉,求证般地先叫了声,等?她抬起头,突地一顿,“怎么哭了?”
“汤底太辣了。”虞笙接过她递来的纸巾,但没?用来擦脸,只是将它攥紧在手心。
程鸢垂眼看了下她不?算浓郁的汤底,不?由露出狐疑的神色——印象里,她是个挺能吃辣的人。
“那?别吃了,我让老板重?新?做一份。”
虞笙摇摇头,“没?事,味道刚刚好,多吃几口就?习惯了。”
她甚至往里面?多加了些辣椒油。
“虞笙姐,你是不?是不?开心?”程鸢看着她,忽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照片上的那?女孩是你认识的人吗?她也是你之前的委托——”
这也是她半小时前拨出上任店主电话后最想问的问题。
虞笙打断她,“程鸢。”
“嗯?”
“你能跟我讲讲,生病那?会的事吗?”
那?场病对于程鸢而言,不?是什么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相反,它是勋章,是构成她现在能勇敢乐观面?对生活的底气,所?以她没?怎么犹豫,就?点头应下,全程保持着温暖灿烂的笑容。
虞笙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问一声“疼吗”,又?或者?“那?时候有人陪着你吗?”
对她的所?有问题,程鸢都照实回答,“很疼,中?间好几次我都在想,就?这么死掉算了……后来有天晚上,我看见爸爸在偷偷抹眼泪……他是个很内敛的人,情绪稳定?到我都没?见过他大喜大悲的时候,但他为了我哭了,那?会我才彻底下定?决定?,不?管多疼,都要坚持下去……怎么说呢,徐则桉是我那?时的信仰,但我的爸爸才是真正支撑我的灵魂支柱。”
虞笙扯开一个笑容。
强颜欢笑的模样,落在程鸢眼里,挺不?是滋味的,满脑子的困惑又?席卷上来,但这次她什么都没?有问。
吃完走出面?馆,程鸢问:“虞笙姐,你这次会在这待多久?”
虞笙隔了几秒才回答:“一会就?走。”
“这么赶?”程鸢拿出手机,点了下屏幕,“等?你到杭州都半夜了,还是留在这睡一晚吧。要是酒店订不?上了,你就?来我家住。”
虞笙拂了她的好意,借口说自己有急事要处理。
程鸢没?再多说,等?她形单影只的背影快要消失在青瓦石墙的另一头前,抬腿,飞快跑过去,拽住她衣袖,大口喘气的同时说:“虞笙姐,借我一下你的手机。”
虞笙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给她顺了顺气,腾出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手机,“密码是0908。”
程鸢缓冲了会,挺直腰解锁屏幕,在通讯录里输入一串新?号码,随后将手机替还回去,“这是前任店主的手机号,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要问他的,可以拨通这个号码。”
虞笙垂下视线,掌心渐渐收力,程鸢走后,她还保持着同一姿势。
那?通电话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在她看来,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答案,其他问题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穿堂风凛冽,她站在巷口,身体快要被劈穿,大脑浑浑噩噩,听觉依旧清明,反反复复响着那?六个字。
——“她已经?不?在了”。
虞笙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狗酥酥,每天放学回来,它都会循着气味跑出屋子欢迎她,尾巴高高翘起,乐此不?疲地在她脚边打转。
后来有一天,小舅妈告诉她酥酥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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