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回府后,闭门不出,只日日把玩新得的东珠,静心等待太后懿旨。无人来“借”东西,府里的姑娘也不来挑衅了。颜玉很是过了几日悠闲日子。
颜府众人却是胆战心惊,忐忑不安。寿宴那日的事,京城各处传的有板有眼,太后娘娘此次是不可能再放任不管了。
大房正屋里,董氏正拿手帕揉着脑门儿,和刘嬷嬷闲聊着:“母亲何苦揪着前事不放,为难一个孤女,我这做儿媳妇的也只能如了她的愿,如若不然,恐怕我这掌家之权都要被撤了,三弟妹可是日日盼着呢。可如今出了这等事,遭殃的却是我儿,芙儿以后的名声可怎么办?太后还不知道要如何发落呢。”
刘嬷嬷虽也心中忐忑,只能温声安慰夫人。“夫人,小姑奶奶毕竟身体无碍,太后不至于为了她,不顾及国公爷面子。”
说完,又靠近了一步,耳语道:“奴婢已命人放出话去,当日乃小姑奶奶恶语伤人,中伤老夫人,大姑娘才代为教训的。不管如何,也要替大姑娘博一回孝顺的名声。且小姑奶奶自己都说了,落水乃是自己踏空导致,和大姑娘无关。”
如此,即使有人半信半疑,颜芙的名声也能挽回一些。
“你做得不错,如此,也只能这样了。芙儿就是冲动,这人来人往,怎么就不能耐下性子来,私下教训呢。真是枉费我多年教导。”
“夫人,日头底下无新鲜事,过几日,京城出了新传闻,咱们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愿吧。如今国公爷要善待颜玉,老夫人却不松口,你说我夹在中间,多难做人。”
“夫人,明面上还是得听老爷的,不能再让外人抓住把柄了。老夫人也是明白的,不过是抹不开面子罢了。”
国公府后院,偌大的荷花池,粉的、白的、深红的荷花争相斗艳。凉亭里二夫人、三夫人正在众丫头的精心服侍下赏荷。
二夫人方氏身子不好,又不得夫君欢心,因此总是一身素装,对事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得罪小姑奶奶的可是大房,咱二房、三房一向都是仰人鼻息,即使姑娘间偶有争吵,也无伤大雅,你又何必忧心?”
方氏看着三夫人章氏就心里泛酸,同是小官家女儿出身,嫁入国公府后却是天差地别。老三是幼子,得老夫人宠溺,虽不思进取,只是白身,可却管着阖府产业。老三没本事,老太太就找了几个管事操持着,明面上就显得老三精明能干,赚足了面子。且老三还是个好的,只守着章氏一人过活,和章氏恩爱有加,儿子女儿生了一个又一个。章氏整日里容光焕发,心情舒畅,不像她总是长吁短叹。两人虽只相差了两岁,她已初显老态,可光阴却是不曾在章氏脸上留下痕迹。
“我说二嫂嫂,您是没听明白我的话。您想想,如太后当真斥责老夫人,咱阖府的名声都毁了,姑娘们说亲可就难了。我家两个妞妞还小,可你家颜萱已经十二了,可不能被耽误了。”章氏抓了一把葵瓜子仁,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着。
方氏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听了这话,立马只觉揪心疼。即使知道夫君的外室生了个儿子都没这么揪心过。
这些年,颜萱就是她生活唯一的重心。
只是一
思量,又能怎么办呢。夫君寡恩少爱,又唯大哥马首是瞻,即使两人官职相当,自己还是实权派,却从未想过取而代之。分家就更是不可能了。
她和萱儿也只能在这艘船上随波逐浪了。
方氏顿时没了赏荷的心情,扶着丫鬟的手回屋去了。
只章氏还在嗑瓜子,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接过大嫂手里的掌家之权。
又过了几日,太后懿旨总算到了。
颜府众人跪迎黄公公宣读懿旨,大意是:颜国公治家不严,罚俸半年;颜芙不尊长辈,嚣张跋扈,赐教养嬷嬷教导半年,禁足半年;颜玉自及笄后,自立女户;即日起解除与流仙郡王府婚约,此后二人婚嫁各不相关。
只是斥责了颜国公、颜芙,已算是轻拿轻放了,国公爷深感太后娘娘隆恩。至于颜玉自立女户以及解除婚约之事,只能稍后再议。
颜国公强撑场面送别黄公公,回府后只见老夫人瘫坐在圈椅上,大房各女眷怒视颜玉;颜玉缩在揽月和娴嬷嬷身后瑟瑟发抖。二房、三房女眷表面感伤,实际有多少幸灾乐祸的成分在里面不得而知。还好二弟、三弟还是忧虑阖府前程的。
即使是被董氏拉着,颜芙最终还是控制不了怒意,挣脱开来。箭步冲到颜玉面前扒拉开两个奴婢,重重扇了颜玉一个大巴掌。紧接着,还要揪颜玉的头发。颜芙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你这贱人,我跟你拼了,我没了名声,你还想自立女户,你休想,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啊!”
揽月、娴嬷嬷及时拉住了她,颜玉的头发没遭殃,可面庞迅速的肿起却是有目共睹。
颜国公深感家门不幸,怒喝道:“还不拉住这孽障,你们还想抗懿旨不成?”
看见母亲脸上快意的神情,颜国公深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为了母亲的一点心结,阖府均要覆灭。
“母亲,孩儿求您,玉儿两月后就要自立女户了。这段时间,您就消停些,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和平相处如何?”国公爷跪倒在母亲面前。
“你这不孝子,你竟然这样同母亲说话?我要告你忤逆。”老夫人气得直扶胸口,她养尊处优多年,已许久不曾被人当面顶撞了。
“母亲,您消消气,您听大哥慢慢说。”三老爷冲上一步拽住老夫人的手。
“玉儿,你先回院里,大哥稍后再来和你细说。你放心,大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一并交代下人拿最好的消肿养颜膏药去花絮院。
娴嬷嬷、揽月二人扶着头晕眼花的颜玉走了。
一回到屋里,两人迅速关了屋门,扶着颜玉躺下。娴嬷嬷边涂药膏,边心疼地说:“姑娘,您这是何必。非要拽着奴婢挨这一巴掌,您何苦去受这个罪。要教训大姑娘,不急于一时。”
“嬷嬷,我知你心疼我。我向您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苦肉计。”颜玉感觉牙都被打松动了,还是低估了大姑娘的气力。
“哎!咱姑娘长大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有盼头。您忍着点,这药膏得敷得厚厚的,才能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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