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煜,深深怀疑眼前的人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陆煜。
陆煜虽然一贯恃才傲物、不拘小节,也曾对他人言语无礼,但却从未对孟遇安用这等气势汹汹的态度说过话。
这样的陆煜,让孟遇安感到害怕。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想怎样?”孟遇安语气带了些急迫。
“我想怎样?我倒想问问你想怎样!”陆煜甩出一叠纸,扔到孟遇安面前,“这些你怎么解释!”
孟遇安拿起那叠纸翻开来看,瞬间如五雷轰顶,似木雕一般呆立在原地。
这一张张纸上写的,正是孟遇安教给贺令娴的诗词。
孟遇安颤抖着手看了几张后,便不再继续往后翻看。
她抬起头凝视着陆煜,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这样的结果,孟遇安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内心的自我保护机制都帮她自洽消解掉了,唯一存留的愧意也在更严重的存亡问题下被淡忘。
她从来都不敢真正去思考,一旦陆煜得知了真相,会是怎样的反应,会面临怎样的伤害。
现在这个未经准备的局面毫不避讳地逼迫到眼前,孟遇安只有手足无措。
“二公子。。。。。。”孟遇安嗫嚅着,声音细如蚊鸣。
陆煜立在太液池畔,一阵霜风吹过,掀动他的衣摆,也吹皱了太液池的湖水。
“那日你用‘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来宽慰我,我便觉得疑惑,因为令娴前一日刚刚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我回府问她,她只是流泪也不说话。再后来,就给我拿出了这些。”
陆煜指着孟遇安手中攥着的诗篇,哀戚悲恸道:
“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什么‘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你设下的一个局。”
面对陆煜的诘责,孟遇安的心绪如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无数解释的话语哽在喉头,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陆煜涨红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在月光和宫灯的双重映照下有些骇人。他轻咳一声,一字一顿道:
“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最简单的问题,也是最复杂的问题。
说它简单,是因为这只是孟遇安最初灵光乍现的一个想法,为了杜绝和陆煜的尴尬关系,况且又有贺夫人和贺令娴本人的顺水推舟。
说它复杂,是因为此刻造成的后果,已经不是孟遇安可以用这么轻描淡写的理由能解释得了的。
孟遇安不想逃避责任,还是说了实话:
“当时府中流言蜚语四起,我实在不能独善其身;而贺小姐对你一往情深,又着实令我动容。我这才。。。。。。”
陆煜痛心疾首,失望累积到了顶点,打断了孟遇安的话:
“你这个居心叵测的狡诈女子,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位,使计媚上、来算计我,枉我曾对你青眼有加。”
陆煜的话深深刺痛了孟遇安。
曾经他像一束光一样出现在寻芳阁,将泥潭中绝望挣扎的孟遇安拯救出来。
即使没有两情相悦的缘分,至少孟遇安心中一直都感激着陆煜的恩情,也把他当做自己的挚友。
可他现在却说这样的话来评价自己,孟遇安只觉得心口插上了一把刀,胸中气血上涌,浸润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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