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来了几拳,孟遇安痛苦地躬着身子、垂下头来,止不住地干呕。
王大娘一摆手,打人者停下,其余两人仍抓着她,孟遇安的双臂被架起,可身子几乎匍匐在了地上。
王大娘慢悠悠走到孟遇安面前,剔着牙问道:
“孟姑娘现在服气了吗?可愿意去舂米了?”
孟遇安缓过来,慢慢抬起头,愤恨说道:
“王大娘以为靠武力就能使人心悦诚服吗?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何必为自己树敌呢。”
“你当初跟夫人告密的时候可没想着来日跟我相见,”王大娘一把揪起了孟遇安的衣领,强迫她看着自己,“怎么,姑娘没想到吧,咱们还有再见的这一天。”
孟遇安虚弱喘息道:“我自认遵守法度、一心为公,在大娘那件事上并未做错。可您现在这样折磨我,敢说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吗?”
王大娘甩开孟遇安的衣领,推得她一个后仰:
“公心如何?私心又如何?这个世道谁不是为了自己?你秉公执法不也是为了讨夫人欢心、收买下人们的人心吗?”
见跟王大娘完全说不通,孟遇安放弃了抵抗,无奈地笑起来——也不知是笑王大娘浅薄,还是笑她自己幼稚。
“行了行了,懒得跟你废话。”王大娘撇撇嘴,“孟姑娘若是不想舂米,那也可以,从今天开始每天只吃一顿饭。”
“饭只有干活的人才有资格吃;你不干活,吃多了纯属浪费粮食。”
王大娘又吩咐那三个佃客道:“你们三个,把她带回房间,锁好门,让她自己反省反省。”
说罢,目光又盯紧了孟遇安:“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你再来找我。”
那三个佃客本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打人只是受王大娘辖制惯了。
见王大娘走远了,佃客们把孟遇安扶起来,劝道:
“姑娘何必与王大娘斗呢?她是夫人二十年的陪房,在各个庄子都有人脉,一来就是这里的土霸王。姑娘与她斗,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孟遇安站起来,弯腰喘气道:“我并非一定要与她相争,只是她做事实在不公,我又不能忍气吞声。”
佃客甲说道:“姑娘若想过得好点,不如拿点金银细软贿赂一下王大娘,她就不会为难你了。”
“这种歪风邪气我怎能助长!诶呦。。。。。。”孟遇安一激动,不小心扯动着肋骨,疼得叫唤起来。
三个佃客看她固执得像个铜豌豆,也不想再费口舌,只按王大娘的吩咐,把她锁进自己的房间,就散去了。
孟遇安劳动了一天,已是饥肠辘辘,忽然想起蓁儿准备的两个大包裹里放了点心,忙去寻找,可哪里还有包裹的影子?
除了孟遇安自己带的小包袱外,两个大包不知何时被王大娘着人收走了。
“真狠啊,这人是把事做绝了。”孟遇安自言自语道。
从前只以为寻芳阁那样的青楼是个法外之地,想着到了世家大族,总是要遵纪守法的。
可没想到这里的人三里一王、五里一皇,这里是张三的领地,那里是李四的国土,处处都有自己的规矩。
孟遇安瘫在床上,只觉腹背受敌——背上的伤才好,腹部又有了新伤。真的是物理层面的“腹背受敌”啊!
躺着躺着,一阵困意袭来,孟遇安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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