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瑛想起林俏偏激的叛逆,强迫自己对他尽量耐心:沈隐,你要记住,不可以做违法的事情。16岁,很多刑责都可以承担了的。她犹豫了下,如果这钱来路有问题,你一定要退回去。
似乎就差说陪他去自首了。
沈隐心像是被针扎了,他沉默了一下:这钱姜姨知道,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本意是让沈琼瑛安心又不要问太多,他付出的那些自己知道就好。但却使沈琼瑛突然想到上次跟姜佩仪的见面,自己还欠着她三百万,她生怕佩仪预先用别的方式私下贴补,要知道沾染了不对等的金钱往来,感情容易不纯粹。她惊得腾地站了起来:这钱你没有拿你姜姨的钱吧?那是我跟她的事,千万不可以接受。
沈隐觉得荒谬极了,在她眼里,他不是违法犯罪,就是毫无分寸吗?
如果你都不信任我,为什么又要来问我?沈隐脸色变得冷冰冰的,没了初见面的热度。他轻轻讥笑了一声也站了起来,用身高逼近了她:
既然你要问我,那我也要问你,
我每年奖学金可以拿到30万,数学奥赛得奖学校还会另发,这些你知道吗?你关心吗?
每年姜姨给我带回来很多财经读物你有过问吗?而你呢?作为亲妈知道你儿子喜欢什么吗?
你知道姜姨当初听到这笔钱是什么样的反应吗?他的语气里充满冷冷的失望:她就从不像你这样胡乱猜疑,为什么姜姨能坦然接受,给我最大限度的指点帮助,而在你眼里,你儿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废物?甚至是社会蛀虫?
其实听到前面,沈琼瑛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她可能真的对沈隐了解的太少。
但是每多听一句,她就多难过一点。
到最后,她别过脸去,眼泪悄无声息就落下来了。
她这十六年的空白蹉跎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痛。
尤其是前十年,那是真的浪费了,根本没有物质条件和时间空间去充实自己。
再见面时,她这种野草杂草跟佩仪那种精英教育之间的轨迹差别一目了然。
就好像她会为了少年卡里区区三百万而惶恐彷徨,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源,只能干着急,无法承担那样的风险和责任。而佩仪却有着见多识广、能轻易接受这种种可能的眼界和阅历,因为她挥挥手可能就是上千万的流水,而她的圈子里也并非没见过点石成金的天才圣手。
沈琼瑛其实挺自卑的。正是因为这种自卑,她才生怕牵扯上不对等的金钱利益。
而这种自卑平时一直被她深深掩埋,敦促自己多看书进益。可是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这种差距是天堑鸿沟,她根本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
甚至是从对儿子的了解、理解和辅助,这些细节她都拍马不及。这一刻她产生了错觉,也许佩仪和沈隐更像是一对逻辑合格的母子。
不管是尽心还是尽力,她都输得彻底。
她从来没因为物质或地位的差别嫉妒过佩仪,可是此时她却觉得心里酸酸的,那感觉是什么?就好像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狗,只因为别人家的饭更香,就摇着尾巴跟着别人跑了。
她又是羞愧又是自卑,而当这些仙女外衣隐藏下的压抑一面统统被儿子点破,她再也维持不住淑女得体,转身抹了把眼泪,刻薄的话脱口而出:姜姨姜姨!你那么喜欢你姜姨,你给她做儿子好了!你们才是母子,我什么也不是!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被沈隐一把拉住了胳膊,抱在了怀里。
沈琼瑛被他正面抱住,就露出了满是泪水的脸庞,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沈隐说这那番话原本是为自己抱不平,想让她多关心自己一点,没想到她那么大反应,他也后悔了。
他最怕她哭,她一哭他就没辙,什么架势都得收一收。
他手忙脚乱把她往怀里拢:你别哭成吗?我说什么了我?我不就是说你不关心我,还怀疑我吗?那你以后对我好一点不就行了吗?
她抽泣着,还有理了,我对你就这样了,好不了了
沈隐无语又无奈,到最后也只能认命地给她轻柔擦泪,那就继续不好,我对你好总行了吧?
沈琼瑛本就是有错在先恼羞成怒,这下满是泪痕的脸已经完全暴露给儿子看到了,自觉在他面前就从来没这么丢人过,哭得更收不住了,你刚才还嫌弃我,我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呜呜呜那些吃的我白给你做了呜呜呜我要拿去喂狗
你又冤枉我,我嫌弃你什么?沈隐觉得妈妈怎么变成个小姑娘了,这一刻觉得角色对调,她像是他小女儿似的娇气得不行。看她哭得站都站不住,他抱着她放到床上,轻轻俯撑在上面拍她肩膀,你看你,突然这么小气,还贼喊捉贼
沈琼瑛被他这么一说,觉得自己这矫情劲也像,憋着眼泪抽噎着瞪他。
偏生他挺稀罕她这少见的娇气,还继续调侃她:那吃的喂狗就喂吧!我不就是你的狗吗?
MD!高冷?不存在的,妈妈都不想要他了,还高冷给谁看呀?
沈琼瑛这下没绷住,脸上带着泪就笑了出来,她又羞又恼,囧得赶紧偏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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