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不在意的抽出帕子擦了擦脸:“太太赏的衣料全是上好的,奶娘怕小丫头子学说不好,再糟蹋了好东西。”
小素此时也给陆清宁梳好了头,只选了一对小珠花、在左右发髻各别了一枝权当点缀——姑娘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便不爱那些金灿灿明晃晃的头面了,难不成别人家的姑娘越大越爱打扮,她们家姑娘却是越大越清淡了?
“奶娘,我若跟太太求个婆子来帮您的忙可好?”陆清宁一边说,一边从镜子里打量苏妈妈的神色:“咱们院子里的那几个婆子不是偷懒的便是不听话的,小丫头子帮不上您什么,婆子们竟也帮不上忙,叫您日日这么跑来跑去的,我和小素姐姐可心疼呢。”
她早在雪芳进门时便瞧上了太太院子里的毛婆子,本想着跟太太张个口将人要来,偏生被今儿一个事儿明儿一个事儿的生生给浑忘了。
苏妈妈闻言并不惊讶,反而笑着点头连声说好。有了之前一件接一件的事摆着,只要是姑娘的决定还真没有不对头的,何况这又是为了给她分担,她有什么不乐意的?
陆清宁见状不但放了心,心底还很高兴。当初她要将水草提成大丫头,奶娘那一脸的神情分明是很不愿意,可是今儿却答应得如此爽利,分明是奶娘也长进了。
她这清宁园里如今有小素和兰心两个大丫头,还有水草明里是二等实则拿着一等的份例月银,比照其他姑娘们已是多了一个头等的;好在兰心是太太赏的,拿的月钱亦是太太补贴,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这么一来,她再想替自己多培养几个贴身的大丫头,也就不现实了,至多是将屋外面的婆子们换一换,再多添两个伶俐的小丫头罢了。如今奶娘并不抵触她要添心腹的说法儿,看来也是时候给清宁园换换血了。
到了千叠园,谢氏果然已经睡醒了,正半倚在西次间的雕花木炕上用银钎子吃瓜;见她进了屋,便笑着唤她坐下:“今儿这瓜甚甜,可惜娘不能吃冷的,你又不爱这乌涂的,叫外头将那井里吊着的切来给你罢。”
“这瓜……是后院分来的,还是娘的陪嫁庄子上送来的那一拨儿?”陆清宁时刻都不忘用这种话提醒谢氏,万万不能乱吃东西。
虽说谢氏已经生了她和陆文渊两个,又曾经吃过小产的亏,应该会比她还在意,可她的提醒是她的心意不是。
谢氏不等答话,点翠施红便对视了一眼,随即一同笑起来,点翠更是笑道:“太太早将分来的那些赏给奴婢们分着吃了!姑娘且陪着太太稍坐一会儿,奴婢这便去吩咐人将那井水湃过的瓜拎上来,切好了再端来。”
之后便是母女俩对坐着吃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儿,谁知谢氏突然便问陆清宁道:“孙姨奶奶又找过你没有?”
陆清宁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谢氏说的是何事,不由皱起了眉头。之前没过来时,她还暗念老太爷的好儿呢,说是这都十几天了也没催她,敢情竟然直接来问太太了?
谢氏见她一脸不快,立刻笑道:“快松松你那眉头,姑娘家的总做这幅样子当心不好看了。老太爷并没叫人问到我这儿来,我只是想着……他老人家也该催问此事了,不想叫人一打听,便知晓了孙姨奶奶还真与你提起过。”
陆清宁闻言更是惊讶。当时孙姨奶奶就走在她那碧油车旁边,两人也只不过说了短短两句话,就连这都瞒不过谢氏去?
不过这样也好,看谢氏的神色并不像多抵触接回大姑娘一事,也亏了她之前一直担心,应该如何提起这个话头儿,甚至还怕谢氏被这事儿堵了心,再被气坏了……
她正要与谢氏就此事多探讨几句,以便知晓对方接下来的对策,就听得厅堂的湘妃竹帘啪的一声被撩起,随即便有略微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才侧了头想问声怎么了,便见得高妈妈匆匆进来,甚至顾不得与陆清宁行礼,只管对着谢氏屈膝道:“太太,踏雪苑的小丫头来禀,说雪芳姑娘似乎病得不轻,已经接连三天吃什么吐什么了。”
又满脸犹疑道:“莫不是……莫不是她有了身孕?太太赶紧拿个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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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两个都病了,不论真病假病~所以取了这个章节名~
又:今儿……也算是过节吧,要带儿子出去逛逛,所以请个假,只有这一更了~明儿再恢复两更哈~祝亲们假期也玩的愉快~
第六十九章 知己知彼
听了高妈妈的话,陆清宁扑哧笑出了声。
这雪芳倒真听于姨娘的话,于姨娘示意她装有孕或是装作吃坏了肚子,以便早日解除禁足,重获大老爷宠爱,她果真装上了!
谢氏亦是一脸了然的笑——忍冬可是这千叠园的包打听儿,陆清宁能从那丫头口里问出来的事儿,谢氏也当然早就知道了。
“她自己是怎么说的?”谢氏便问高妈妈道。
忍冬学说的事儿,高妈妈也是早已经知道的,她之所以急成这样,是根本没想到,那个雪芳竟然挺能忍耐,真真儿的吐了三天才叫小丫头来回;这若叫谁听说了,岂不会埋怨太太不够仁厚,叫房里人一直病了好几日都不管不问?
听太太这么问起来,高妈妈一脸的好笑:“她只管装柔弱呢,天天只是哀哀的掉泪,还说不想叫太太为她一个婢妾忧心;分明是想指望她的作为能传到老爷耳朵里去,老爷好对她垂怜一二,再迁怒于太太、说太太不管事呢。”
“老爷是个爷们儿,哪有空闲管后院的事儿,若真等老爷知晓了再给她请郎中,那得拖到什么时日去?不如奶娘代我去瞧瞧她,再差个婆子出府给她请个郎中回来罢,郎中不请,谁也不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谢氏微笑着嘱咐道。
高妈妈笑回道:“正是如此,她既是想借着病了的由头闹妖儿,便随了她的心也好,可若叫奶娘说呢,不如给她请个爱小钱儿的回来。”
陆清宁一边听一边觉得好笑。她之所以不在此事上置喙,一是太太和高妈妈早就知道雪芳安得什么心,她再插手便显得她不庄重了;二也是要瞧瞧太太和高妈妈的手段。到底是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
其实自从那天跟忍冬聊过之后,她也算是彻底了解千叠园众主仆的手段了,不外乎是知己知彼后再做防守,令她这种性子的人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既是已经知道到了对手的短处,为何不借机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恐怕太太最看重的还是名声,而不是陆廷轩这个人吧。既得不到那人的真心敬爱与尊重,便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以期儿女即便没有父亲的疼爱、也能得到当家人几分偏爱与看重。
而老太爷果真也颇念太太的好处,先是早早将陆文渊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早些日子又叫她跟着二太太姑奶奶学管家。听说还在为她寻访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和绣娘呢;这么看来,太太这么些年的筹划总算没落空。
陆清宁这么想着。便轻轻叹了口气。太太这么做也没错儿,既是土生土长的大顺朝女人,总得有那么一样做信仰,否则在这后宅大院靠什么支撑着活下去……
高妈妈得了谢氏的首肯,便消失在西次间的槅扇门外。陆清宁重又皱眉问谢氏道:“您就不担心雪芳姑娘真是怀了身孕?”
“若是在官宦之家或是书香世家,不满十二的姑娘敢说这话?”谢氏的话语虽像责备。面上的笑容却有增无减:“好在咱们家是经商之家,并没那么多礼教,姑娘多学些内宅之事,到了婆家不被轻易欺负了去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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