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纯在新家过了几天宽松安逸的日子,宇智波田岛见她适应良好,感觉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于是在某天晚饭后态度温和地询问她是否愿意去上学,顺便多认识几个族内的同辈人。
很多小孩听到“上学”两个字都会眼前一黑,源纯也不例外,但她没有拒绝,而是丝滑地接受了表姑夫的安排。
源纯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想达成目标,强大的实力是最基础的条件,她至少得先在战争中活下去,才能有资格谈复仇和未来。
可是她如今的首席监护人红A意见很大。
来到宇智波族地的第一天,红A就把能逛的地方默默逛了个遍,自然也包括学堂。深入了解了如今的孩子们在学习什么玩意儿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课表上体术和忍术两门科目加起来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剩下少得可怜的百分之二十,则分配给了医疗急救与潜行隐匿。
对忍者来说的确挺实用,但……
哪个好人家教九岁小孩怎么杀人啊!
“你不能只学这些,”红A摆出一副谈心的架势,把躺进被窝里准备睡觉的源纯揪起来,他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基础教育绝对不能放弃!”
源纯困得差点儿睁不开眼,她打了个哈欠,泪水迷茫地望着红A,“可是在忍界学习语文数学外语之类的……好像没什么用。”
如果身处和平年代,环境安逸闲适,她当然愿意多学点知识。
但现在的她不具备那些卓越的条件,只能根据想达成目标的紧迫程度,选择优先掌握对自己最有帮助的技能。
红A眉头紧锁,“找到杀害你父母的真凶,为他们报仇之后呢?你打算做什么?”
源纯微微一愣,“我……我不知道。”
她太小了,还没有合理规划人生的能力,暂时只想到了大仇得报那一步,后面的事完全没考虑过。
“说不定中途我就死掉去跟爸妈团聚了,”她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说,“琢磨那么多做什么?”
“真的没想过吗?”红A把源纯的脸抬起来,以温柔但不容拒绝的态度令她与自己对视,“召唤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源纯从红A的深褐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眼睛睁得圆圆的,呆滞中透着一丝被看穿最隐秘念头的狼狈。
男人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不是抱有即便孤注一掷,与全世界为敌,也想要达成的强烈愿望,你的呼唤怎么会跨越时空壁垒,被遥远彼岸的英灵们听到呢?”
源纯猝然阖拢双眸,掩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攥拳。
是啊……
语言可以骗人,表情可以伪装,但被英灵捕捉到又给予了回应的心愿是无法作假的。
刚恢复记忆时,上辈子的种种经历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前世今生交错纠缠,一度模糊了源纯对时间的感知。
为爸妈报仇的信念从来没有动摇过,但她确实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世界,不顾一切地回去,寻找仅剩的、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人。
她不敢承认这点,总觉得一旦承认了,会很对不起为了保护她而死去的妈妈和爸爸。
“我……”源纯微微张嘴,踌躇好一会儿,才在红A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艰难地说,“我想……我想回家……”
“妹妹被送去芬兰了,我在地图上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国家在哪里,离我真的好远好远。
“我每天都在担心她能不能适应新生活,吃得怎么样,睡得好不好,收养她的人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父亲说以后绝对不能联系妹妹,就当家里从来没有这个人。我不理解,怎么能从来没有呢?她是我妹妹,我们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否定她不就等于也否定了我吗?失去她之后,我甚至觉得自己也被剖成了残缺不全的两半。
“我把母亲给的零花钱都攒起来了,姐姐也把她的零花钱偷偷塞给我了,等存够了路费,我就要去芬兰看妹妹,我才不管父亲怎么说。
“但……
“但很快,我也被送走了。”
源纯的双眼依然紧闭,在这片浓郁得似乎永远都化不开的黑暗中,她隐约听到了某种恶心的东西正铺天盖地爬过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露出抗拒的神色,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
“父亲只需要……一个继承人……”
混乱的记忆潮水般淹没了她,窒息的感觉寸寸缠绕,扼紧她脆弱的喉咙。
即将断气的前一秒,肌肉结实的手臂拢过单薄瘦小的肩膀,红A以保护的姿态一把将源纯按进怀里,打断她的回想。
“醒醒,”他低声说,“都是假的,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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