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暴烈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烦人的蝉鸣声一刻也不愿停歇。
男人带着小白,沿着龙门大道沉默着向前走去,当走到一个路口的监控下时,他特意停下脚步,给摄像头留下清晰的身影。
“提示不能给太多,要不就没意思了。你说是吧,小白?”
小白“汪”一声,作为回应。
男人走到路边树荫下,掏出手机,拨了个陌生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在搓麻将的“哗啦”声中,传来一道不耐烦的男声:“喂,你谁啊?”
男人不以为意地道:“是郭涛吧?马志军介绍我找你的。伊滨区那里有车活,单趟两百,你接不接?”
郭涛沉默了会儿,开口道:“这么热的天,出趟门不容易…”
男人不等郭涛说完,就语气强硬地道:“别废话,最多三百,你不干,我找别人!”
郭涛顿时急道:“三百,我接!你在哪里?我马上到。”
男人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语气不变地回道:“你开车沿着龙门大道往广化寺的方向走,我就在路边,带着条白狗,很好认。”
郭涛立即回道:“你等着,我五分钟后就到。”
挂断电话,男人低头对小白道:“等下该你干活了。”
小白仰起头,发出狼一样的嚎叫。
三分多钟后,一辆外观陈旧的土豪金色面包车就停到了男人跟前。
副驾车窗摇下。三十多岁,留着寸头,穿着黑色短袖,脖子上戴着条金链子,胳膊上满是纹身的司机审视了男人和小白一眼后,偏头道:“我就是郭涛,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来,上车再说。”
男人先拉开后排车门,等小白上车后,又关上门,坐到前面副驾驶的位置。
面包车中后两排的座位被拆卸了下去,空间大了许多。应该是经常拉货,底盘和车门上满是深浅不一的划痕。
这是辆没有营运执照的黑车,平时活跃在建材市场拉货,也偶尔会配合盗窃团伙销赃。
郭涛显然还不知道马志军已死的消息,发动车后,状似无意,实则有心地说道:“哥们儿,你跟小军怎么认识的啊?”
男人调低靠背,仰躺着,声音闷闷地回道:“没那么熟,跟人在酒桌上认识的。我打听司机,他就给了我你号码。”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电话。”郭涛偷眼打量着男人,半开玩笑地道:“你们胆子挺大啊,大白天就敢干活?”
男人得意地轻笑两声,回道:“跟高架桥那边工地上的管理说好了,去运点废料出来换点钱用。你这车比我想象中要小得多,一趟肯定装不下。”
工地上用的槽钢,铝板,线缆可都是好东西,卖废品的回收价格也高。能打通工地的看守,随便拉出来一两车废料,都能卖不少钱。
更何况,这些人嘴中的“废料”十有是连包装都没拆的备件,转手就能以折扣价卖给建材市场的门市。
郭涛咂咂嘴,羡慕地道:“现在钢材可是涨价不少,你们能整上这事儿可不错。等下大不了我多跑几趟,算账时少收你点钱。以后有好活,多带带兄弟。哥们儿放心,我嘴严。”
说着,又瞥了眼副驾前放着的半条白沙烟,热情地道:“车上有烟,想抽自己拿,不用客气。”
男人摇摇头,道:“我不抽烟。”
郭涛往伊滨区的方向开着,又搭腔道:“哥们儿,怎么称呼?”
男人被问的有些烦,
就皱眉道:“打听那么多干啥?怕我到地方不给你付钱?”
看男人有些不高兴,郭涛赶紧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话多。”
两人不熟,郭涛就识趣地闭了嘴,不再言语试探。帮人偷运工地上的建材,一旦被逮到,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少打听点,没什么坏处。他平时跟这些人厮混,靠得就是嘴严,不乱说,不学话。
见男人没有谈话的兴趣,郭涛就没再找话,沉默着向前开去。在他看来,第一次合作,对方谨慎点也正常。
车刚开到伊河边,男人就吩咐道:“不急着去高架桥那边,先拐到希望桥下等消息。等那边领导一走,再过去装车。”
希望桥距离广化寺不远,也是往伊滨区去的主道。郭涛不疑有他,应声“好”,就开车往希望桥行去。
片刻后,面包车就驶离主道,缓缓沿着一条土路,将车停到了希望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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