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铉,我们回家。”
阿铉静静地躺在棺木里,身上原本沾满血迹的衣服已经换下,K亲手给他穿上一套新的Dior西装礼服,把沾在他身上的血迹全部拭去,胸前的口袋依然装着自己在教堂给他插上的蔷薇。他面容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般,还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浅浅的酒窝。他周围摆放着刚采摘来的白蔷薇,花朵还带着泥土的香气,和些许晶莹的雨珠。
K坐在黑色的棺木旁边,握着阿铉的右手,两眼出神地望着天花板那盏精致的吊灯。吊灯柔和的灯光散在他的脸上,他缓缓地抬起那只带着祖母绿的手,轻轻地覆在脸上,遮住顶上的灯光。
“如果……你……”
耳边一直萦绕着阿铉死前那一句未说完的话,如果我……如果?阿铉,你要说什么呢?
K疲倦地闭上眼,努力回想阿铉要去够自己胸前的白蔷薇时那句自己没有听到的话。
那一句是什么呢?你要说什么呢?
你后悔了,是么?
如果有如果,你会怎样?
在我们认识将近二十年的岁月里,你会怎么选择错过我?或者干脆地,我们不需要相识?
IF长长的玻璃走廊尽头,风轻轻地拂过,Alexander Calder的动态雕塑轻轻地摆动,发出丝丝细微的声音。
有人来了。
K睁开眼,望向走廊。Jack一身黑色从阴暗处缓缓走来,面无表情地看向K。
“又贤先生,该盖棺了。”Jack站在走廊,看了一下腕表,提醒道。
“好。”K起身将阿铉的手轻轻地放在回原处,整理好摆放在手边的白蔷薇,满眼留恋地看着阿铉,俯身在他冰冷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等我。”
K自己将棺盖合上,看着阿铉一点点在藏入棺木之中,最后他带着酒窝的脸消失在K的眼里。棺木一丝不透地合上,阿铉关在了黑暗的棺木之中。
“那边怎么样了?”又贤看着几个很久以前就跟在阿铉身边的杀手快步地通过走廊,转身问站在一旁的Jack。
“只有一片灰烬。”
K听到Jack的回答,缓缓地点点头,看着Jack让杀手们将阿铉的棺木抬起来,一步步地穿过走廊,往IF的外面走。
“又贤先生,车子已经候着了。”Jack退到走廊口,想请K一起出去。
K拿起那朵沾血的白蔷薇,看了一眼墙上的蒙德里安红黄蓝系列作品,又看了一眼Jack:“你先出去,我还要做一件事。”
“是,又贤先生。”Jack朝K鞠了一躬,快速地离开,留给K一人的空间。
K把那朵蔷薇放入一个玻璃器皿中,郑重地放在《简》面前。他站在《简》那幅画的面前,静静地看了那幅作品许久。直到画廊某一个展厅的挂钟响起了报时的钟声,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朵蔷薇,忽然知道了那一句他没有听到的话。
阿铉说:“还给我。”
那一句话是“还给我。”
K轻笑了一声:“可是,我还不回来了。”
他转身走出挂放《简》的那个展厅,在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那幅作品,最后目光扫了一眼那一朵白蔷薇,之后,毫无留恋地离开。
K往IF画廊更深处走去,在仓库里取出几桶汽油,这种违背画廊消防安全的事情,大概也只有阿铉和他会做。大概是很久之前,他们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们之间也许会有一个人先离开,那么,剩下那一个,负责烧毁他们之间的回忆。
K踢到其中一桶汽油,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在银灰色的地板上流淌。他提起其中的两桶边走边泼在路过的展厅,很快他来到了IF的门口,他丢开手上的油桶,扭头看着站在外面一直候着的Jack。
Jack递上手帕,K拿过来擦了擦手,随手丢在了地上。手帕在汽油中迅速沾湿,K后退了几步,站在刻着IF的那块石碑旁,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吸了几口。
“又贤先生,时间到了。”
“嗯。”K抬头看着IF的建筑,里面的灯光从玻璃中透出来,柔和美丽,和夜空零丁的几颗星星相衬着。
K向IF门口走了几步,将那支抽了一半香烟丢进去,双手将两扇玻璃门合上,密码门瞬间锁上。K透过玻璃,看着那点星火瞬间引燃一片大火,转身离开IF。
“走吧,和阿铉回家。”
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斜靠着一把长椅闭着眼晒太阳,听到窸窸窣窣偶的脚步声,睁开眼循声望去,朝着来人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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