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断后,裴既望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谢宵明一反常态,安静地倾听,时不时接下裴既望的话,让他的输出不至于太过单机。
“不好意思啊,我说太多了。”
谢宵明摇头:“没关系,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样。”
裴既望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游刃有余的,很少出现这种急躁的模样,谢宵明起先还着急怎么把氛围拉回来,但中途他去上了次厕所,鬼使神差地偷偷找来经理,把月光奏鸣曲换成了克罗地亚狂想曲。
裴既望果然说得更起劲了。
谢宵明看着他,人生头一回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满足,就仅仅只是看着他而已。他甚至想过放弃今天的表白,能让裴既望开心,比他的告白更有意义。
“说好今天给你解闷的,结果变成我在这儿说。”裴既望说,“不好意思啊。”
谢宵明大手一挥:“没事儿,咱俩谁跟谁啊。”
吃完饭,两人打车回学校,出租车能直接开进宿舍区,但裴既望提议从大门走回去。
“你还想说说你的烦心事吗?”裴既望问他。
C大的路灯修得含蓄,一路上的灯光都犹抱琵琶半遮面,谢宵明抬头看天,月亮也隐匿在云后,更显得夜色沉沉。
他引用自己的研究成果:“今夜月色不好。”
裴既望愣了愣,这不是谢宵明的说话风格,而且这句话还说反了,但对方是谢宵明,谢宵明说什么似乎都合理。
“这……就是你的烦心事。”
“一点点吧。”
也不能上天去把云给吹散,裴既望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接话,谢宵明又说:“其实刚刚吃饭,我是想向你诉衷肠的。”
裴既望还在想给他科普气象学知识让他对多云天气有更多了解的可能性:“什么?”
“你没听出来,一开始那个女生弹的是月光奏鸣曲吗?”
裴既望的注意力还真没往钢琴上放,他知道谢宵明从小学钢琴,于是顺着他说的撒谎:“听出来了。”
谢宵明又问他:“柠檬水好喝吗?你一共喝了八杯柠檬水。”
“挺好喝的?”
他已经很习惯谢宵明的说话风格,但跳跃的三个话题还是让裴既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两人并肩,一起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谢宵明突然停下来,指着天,说:“今夜月色不好,但我还是想说。”
“说什么?”
回想起来,那个画面其实挺幽默的,谢宵明胳膊举得笔直,食指指天,用力绷着,像一根紧张的避雷针。他也确实在紧张,如果C大把路灯的灯泡换得再亮一些,裴既望就能看到谢宵明的眼睛不自然地眨动,开口前他紧抿着嘴,右脸颊上的酒窝深深地凹陷进去,像是盛着他马上要说的话。
“裴既望,我喜欢你。”
七个字,裴既望只回复了他一个“好”。
加起来八个字,谢宵明那时没想过一共八个字,自己会和裴既望纠缠这么多年。
他没想过要和裴既望走多久,也没想过未来,他只喜欢当下的每一秒。
接受于峤的告白更加容易,但谢宵明却提前想好了好几种分手的说辞,他一边回复于峤,一边在心里对他道歉,总有一天他们会分手,因为于峤不是裴既望。
而他可能会像以前一样,在某一天和裴既望和好,也有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裴既望,谢宵明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孤独终老,他对裴既望真的有这么喜欢吗?在种下那五百棵树的时候,谢宵明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跑来加拿大?又为什么要来种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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