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起衣裳走出来。
段行洲正背对着他坐在池塘边,铁还三走近,才见他拿袖子捂着脸,一个劲儿地啜泣。
“你哭什么?”铁还三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
段行洲擦了擦眼睛,怔怔地盯着池中激荡的月色:“我听见你和她……”
“这有什么好哭的?”铁还三诧异,“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我也曾有过这样一个姑娘。”
“你想?”
“我也曾像你一般,有一个姑娘。”段行洲叹道,“只是我把她忘啦,我越是拼命想,越是记不得她的模样。我把她忘啦……”
铁还三啼笑皆非,扭头看着他无语。
“段兄。”寒央出来唤道。
段行洲起身抱拳:“庄主,庄上人定会惦念得很呢,为何滞留此处不回?”
寒央望了铁还三一眼,铁还三忙将追踪那老道的事讲了一遍,最后道:“我和庄主伤重,攀不上那悬崖,因此只得等元气稍复。”
段行洲奇道:“我上回来时就对你们说过,此处柳暗花明,自有别径通天,你们为何不在此处找上一找?”
铁还三与寒央面面相觑,都未料到段行洲当日真的是从一条暗道直接走上悬崖的。只见段行洲走到靠近瀑布的一块青石上,向他们招手。原来这第五瀑就是一道水帘,他们跟着段行洲往瀑布后面走去,连衣裳都没溅湿,就钻入一条暗道中。这条暗道凿出道道阶梯,陡峭直通上去,待走出暗道,便已在山亭对过的树林中了。铁还三与寒央相对苦笑,原来老道特意堵死山洞只为这条暗道被段行洲察觉,阴差阳错,竟将自己困了一整日。这两人虽后悔没有早点想到段行洲说的确是实话,又觉没有发现这条暗道未尝不是好事,寒央望着铁还三的神色,料他想得与自己一般,不由垂首微笑。只见稀薄的月色下,老道的尸首倒在岸边,童子的尸体也没有人移动。
段行洲因道:“庄主苦战一场,多谢庄主护着三儿,我承情得很。”
寒央说了声不敢,问:“段兄如何到此?”
段行洲神色尴尬,支吾不语。忽听一个娇美女子声音道:“何止是他来了,我不也来了?”话音未落,柯黛顺山道依水势飘然走了下来,只见她右臂揣在怀中,眉尖微蹙,向着寒央与铁还三颔首。
寒央见到柯黛甚是欢喜,迎上前去,也问她道:“你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又低头看了看柯黛的右臂,忽然呼道,“你的手臂怎么断了?”
柯黛朝段行洲努了努嘴,道:“还不是因为他!”
“嘿嘿。”段行洲以袖遮面,躲在铁还三身后只是一阵苦笑。
第九章 救美
原来段行洲等在屋里,直到早上也未见到铁还三回来。他急得双目冒火,在屋中上窜下跳了一阵,眼看是晌晴白日的时辰了,他才确定铁还三是死定了,不由伤感起来,伏桌痛哭了一场,也算为铁还三掬了一捧英雄泪。他想到如今千斤重担都压在自己一个人身上,由不得自己在此处哭啼伤心,因此抹干眼泪,振作了精神。若铁还三知道自己一死反令段行洲神采奕奕,定然气得眯起眼睛来杀人。段行洲那时满腔满心都是热血,哪里还顾及这些,一番拾掇,打扮得光鲜神气,走出门口,才想到自己未定下计策,半晌也不知道何处去为好。
他觉得铁还三此时不在,确实少了左膀右臂,叹息一声之后,忽想起昨晚铁还三死活不让自己去苏漪处打探消息,如今铁还三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谁还能拦着自己去见苏漪呢?他施施然向苏漪院子走去,兜了两个圈子,只是景色如故——山复重山,院叠深院,看来事事眼熟,竟然是迷路了。
段行洲拿眼角余光四处打量,发现没有人窥见自己的窘况,保全了高人体面,不由欣慰。他亦不便抓个庄丁问路,最后只得漫步看起近在眼前的风景来,一边感叹老天也爱英雄,自己一腔热血往外走时,这景色似乎也壮美了些。他看着熟悉的道路瞎闯,竟到了马厩。他想苏漪日日骑马玩乐,倒不如去马厩向马倌询问苏漪去向,进去张望之下果然不见苏漪的黑马,于是问马倌道:“那黑马呢?”
“苏夫人今日返家,骑回去了。”
“回家了?”段行洲皱眉思索,记得铁还三说起水色山庄必定杀人灭口之语,不免担忧苏漪回家路上难免遇险。他又问苏漪回家的方向,那马倌见他是方白帝的贵客,不敢隐瞒,便说是从东门出庄,自有一条大道向西北方向。段行洲道了声多谢,又想起黑马脚程快,自己那匹驽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他一横心,闯入方白帝专用的马厩内,就去牵桃花马。那马倌大惊失色,爷爷主子地乱叫,抬手阻止。段行洲也不客气,横眉将他推到一边,喝道:“误了正事,你担当不起,还不快躲开了。”
他提马纵出马厩,沿着马倌所指的道路,一溜烟跑下去,奋起直追苏漪。他堂而皇之纵马从白帝城内穿过,一路上人们见他所乘正是庄主心爱的坐骑,竟没有人上前阻拦盘问。直到白帝城门处,高创正在此巡视,见段行洲骑着桃花马风驰电掣地向外闯,连忙高呼:“段先生!稍候!这是往哪里去?”段行洲从未骑过这么快的马,掠过身子的疾风刮擦得他面颊生痛,他自然不知这快马有什么好处,竟讨得铁还三欢心,让他与方白帝如此亲近,只觉头晕眼花,根本顾不得抬头,哪里有暇答应高创。高创忙命人悬起吊桥,却已来不及了,桃花马自城门一掠而出,越过吊桥,转眼出了白帝城,沿着回廊蜿蜒飞驰而下,从东门奔腾而过。如此腾云驾雾般转过几片林子,更出了水色山庄所辖地界,直奔到晌午,前方一条宽阔河流横在道路尽头,一眼就望见渐渐驶离渡口码头的船上,黑色的骏马伫立,正是苏漪的坐骑。
“方夫人。”段行洲纵入岸上人堆,大声喊道,“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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