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逃亡路上,她总劝自己要知足,只要阿娘在她身边,哪怕再难,她也要挺过去,她要护好给了她无尽疼爱的娘亲。
可荀娘子今日告诉她,只有分离,她们才能好好活着。荀娘子不想成为她的软肋,亦不想她成为荀娘子的负累。难怪那时候荀娘子要说叫她自己走稳。
她竟没有察觉!
怎么能没有察觉呢?若早知道这便是骨肉分离,她断不会来参加什么入族谱仪式,而是会好好与荀娘子交心,她不怕有软肋。
她想起那日的渤淮府码头。
荀娘子看着她,几近绝望的说:“四儿,阿娘无能,对不起你。”
是那时候吧,那时候荀娘子便知道,她们没路了。
而她在潜心向喜怒无常的姑姑求学,乖巧地讨恶名在外的爷爷喜欢,他们这些日子待她,也算关怀备至。除却血脉相连,这两位心中别有所谋,她如何不知?可她还不够强,她要变得足够强,才能真正立足侯府,才能同于家人互利互惠……
她需要的只是时间,荀娘子却不愿等她了。她追悔莫及,心中大震,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遍全身。
林间松柏长青,光阴只会往前,连穿过发梢的风都在告诉她,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
她垂下手,全身力气都被抽空,背靠假山赖以支撑,眸中泪水模糊视线,眼前一草一木都成荒芜。
道路的另一侧,有女使仆从来寻小主人,宁浩水听到了呼声,从地上爬起来往那边看,“姑娘,来人了!”
燕姒正陷于愤悔,未听清宁浩水在说什么,假山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其拽了进去。
后背猛地贴到突出的山石壁上,身体本能的防备迫使燕姒瞳孔放大,刚从迷茫中清醒,一只温热的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
来人朝燕姒做噤声的动作,一副面纱映入眸中,燕姒看到了熟悉的眉眼。
宁浩水依稀听到身后有响动,再回头来,发现他家姑娘不见了,心中一紧,蹑手蹑脚往前走出两步,探头窥视假山山洞。
这一看,便跳出来要叫嚷,来人立时拉过燕姒肩膀,捂嘴的手下滑,轻卡在燕姒脖子上。
“仔细她的命。”来人沉声说:“闭上嘴。”
燕姒并未有慌乱,只是拍了一下这人的手臂,说:“自己人。”
这人闻言,遂放开燕姒,立时背过身去。
宁浩水的脑瓜子已经全然不会思考了,但他尚未作声。
燕姒朝他点头示意,说:“去把外头的人引走。”
她目光很是坚定,宁浩水大松口气退出去,又不能放心,扯过山洞边的大株藤蔓,草草将洞口埋了,再朝道路前边高声喊着“姑娘”离开。
外头动静渐远,燕姒折好手中的信,塞进袖袋里,就着洞内昏光,打量来人。
“千户大人也来观礼?”
“各人有各人选择的路,你在人前活出个样子,她在暗处才可高枕无忧。”思霏背对着她,颇是冷静地说:“莫想太多。”
“你偷看了多少?”燕姒眉头顿蹙。
思霏摇头,回过身来说:“后边几句。碰巧看到了。”
她眼神澄如静潭,不似假话,但燕姒却觉得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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