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笑意,“赵绵泽,你是不是恨我入骨杀了我的女儿,你也没有解恨对不对”
他没答,她又上前一步,“你是皇帝,你是天子,所以,你解不了气,天下苍生都要跟着你受苦受难。所以,乌那打来了,阿吁与安南也联合了,他们都打来了,整个世界再一次死伤无数,这不都是你的天子之怒吗”
赵绵泽哼一声,眉头皱起。
“我不知你在说甚”
“不,你懂得很。”夏初七冷冷一笑,像个旁观者一般,侃侃分析,“你需要一场战争来把赵樽支开,要不然,你如何能安心在京师与我大婚其实,你看似把兵权交给了他,其实却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对不对”
“胡说八道”赵绵泽脸色难看了,每一个字都似从喉咙里迸出来的,声色俱厉的样子,再无往昔的温和,“夏楚,在你眼里,朕便是这样的昏君放着天下百姓的福祉于不顾,只为了对付一个赵樽”
她冷笑不答,他却冷了眉梢,“呵呵,你这般说,我倒是要怀疑这一仗是赵樽挑起来的了。他的失忆是假,想要重新夺回兵权才是真。你不要以为朕不知,夏楚,朕一切都知。但朕是皇帝,朕给他机会,朕就要看看,朕这个十九皇叔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翻天覆地,改写乾坤”
由“我”到“朕”的自称,基本都是代表了赵绵泽对她的情绪转变。夏初七扬了扬眉,看着他,又沉默了许久。似乎他的每一句话,她都需要花时间去琢磨一样,一直等到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笑了出来。
“说这些做甚你们谁在算计谁,与我何干赵绵泽,难道你不知,他的事,早就与我无关从他答应娶乌仁潇潇那一刻,就已经与我无关了。”
“小七”他声音软了。
“赵绵泽”夏初七直呼其名,打断了他,声音里却带着一抹强烈压抑的情绪,“事到如今,我倒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尊贵的皇帝陛下,你还要我吗还要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吗”
“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几个字,如针一般刺入赵绵泽的耳朵,激得他胸中血气翻腾,面色顿时青黑。
刚刚知晓此事的时候,他是恨的,恨不得把她和赵樽都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可是那一晚,在从皇城去魏国公府的路上,他想了许多。每多走近魏国公府一步,他就多软一分心肠。尤其在她的书房里看到那些凝固了她的心血,标注了她对他几年爱恋的画作时,对她所有的怨恨,又都化为了乌有。
归根结底,还是他有负于她。
如此,与她便算是扯平了。
但他可以不怨她,却不能要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的存在,将会是她与赵樽之间感悟的永久烙印,不论他今后怎样努力,都不可能再抹得去的印痕。有那个孩子存在,她也就永远都不可能会忘掉赵樽。而且,那孩子的存在,将会让他们今后的人生,永远的蒙上尘垢。
他是皇帝,他不能允许孩子的存在。
幸而东方青玄是一个最能体会圣意的。
他没有让他杀,他却杀了。
而且,还杀得干净利落。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赵樽竟是那般冷血。
他在延春宫里说的每一个字,都让赵绵泽意外非常。他想,若不是赵樽真的忘记了夏楚,忘记了与她之间的一切,那么就是他这个人的城府太深。若不除去,早晚都得酿出祸事。正巧,这个时候,乌那打来了,他给赵樽兵权,让他南下,并不是不担心,但是他了解赵樽,在外敌面前,他一定会先除外,再来安内。所以,不管赵樽有没有失去记忆,这一回,他都不能再让他安然回京,更不可能让他有机会阻止他的大婚。
再深的情谊,随了时光,总会逝去。
兜兜转转数年之后,夏楚还是他的。
至于她这一段不堪,就随往事掩埋吧。
平复着抽痛的心脏,他幽幽地叹出一句话。
“要。不论是怎样的你,我都要。”
“那好。”夏初七唇角一弯,右手若有似无地抚向左手腕上的锁爱,紧接着,猛一把抓住赵绵泽的手臂,指间夹着的刀片已出手,以鬼魅般的速度往他的脖子上划去,“我便看看你的真心。”
她下手极狠,极重,刀片割入脖子时,赵绵泽才反应过来。他来不及闪躲,也没有大声呼救,只是速度极快的扼紧她的手腕,不让她手上刀片继续深入。
夏初七冷冷笑着,看着他脖子上疯狂飙出来的鲜血,顺着脖子流入他明黄的龙袍,微阖的眸子顿时染成一片猩红之色,嘴上却是疯了一般的大笑。
“痛快”
“小七”赵绵泽低呼一声,拽紧她的手腕,没有推她,也没有躲,“你疯了你可知弑君是什么罪”
“我这刀虽不如绣春刀大,但好在刀片很轻薄,很锋利,你不会太痛的。”她像是没有听清他的话,轻轻扬着笑,答非所问。
“我看你真的疯了。”
赵绵泽吼了一句,想要去夺刀。
她却闪身错开,低低发笑,“赵绵泽,我就要嫁给你了,但我不能嫁给一个杀了我闺女的仇人。所以,我得替她做一些事。她的头被人劈开了,我便要劈开你的脖子,让你也痛上一痛,方才解恨”
赵绵泽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心里有些惊,却又有些喜。那刀片儿的切割不足以让他致命,显然是她不愿意让他死的,只是那个孩子死了,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关。
他眉锋一蹙,松开她的手。
“你若喜欢,便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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