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语和俞氏面面相觑,阿语还以为娘是分得清他们的,没想到娘摆了个乌龙。
思越低下头,指着自己的头顶说:“我有两个旋,是思越。”然后又指了指俞氏怀里的思超说:“他只有一个旋,是思超。”
阿语附身过去看:“果然,你们两长的太像,要不是有这个记号,我还真认不出来。”
俞氏讪笑道:“六伯母这回记得了。”
这两孩子真可爱,阿语由衷的喜欢他们,尤其这个思越。
回到家,崔老太太把宅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抱怨道:“这宅子怎么这么旧,又小,怎么能住人啊……”
“老妯娌,现在咱们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算不错了,再旧再小,也总比牢里强。”冯老太太不悦道。
许氏和倪氏都听崔老太太的话不顺耳,耐着她是长辈不好说什么,许氏笑道:“我觉得这里不错,收拾的干净整齐,在牢里的时候我就想,只要能出去,哪怕是蹲在大街上要饭也比蹲大牢强。”
阿语接了话茬说道:“三伯母说哪里的话,只要有我和我娘一口饭吃,就断不能叫大家饿着。”
“正是,眼下境况是有些不济,好歹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六伯母,这次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就得流落街头了。”倪氏感激道。
崔老太太见大家都帮着俞氏说话,就不好再发牢骚了,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问元香:“我的房间在哪儿?”
俞氏莞尔道:“宅子小,大家只好挤挤了,伯祖母和婆婆住上房吧!我带你们过去,元香、李婶,你们带诸位夫人去安顿。”
上房共有三间,外加两间小耳房,俞氏和阿语搬到了最西边的那间,把中间留给伯祖母,东边间给婆婆,两间小耳房,原本是招弟和元香住的,与厢房有一道小门相通,现在给阮思瑞住一间,思超、思越一间。
至于三伯母就带着思萱姐妹三人住东厢房,七婶八婶住西厢房,链接两进院落的穿堂左边是饭厅,右边还有一间小屋子就给思勤和思敬哥俩住。
如今阮家的服侍的下人只剩元香、紫菱、招弟,李婶和李叔了,她们就和东哥夫妇住外院的两厢小屋。
其他人对这样的安排都没有意见,只有崔老太太面上不高兴。
安顿好了以后,李婶和紫菱忙着去做饭,蒋静和招弟帮着大家收拾。
开饭前,冯老太太把大家都叫去她房里,房子小,这么多人挤进去,站的满满当当的。
冯老太太郑重其事道:“如今在这里的,都是咱们阮家太老爷这一支的,再亲近不过的,我也就不说什么见外的话,今日咱们有幸脱离牢狱之灾,重见天日,可阮家已非昔日阮家,大家也不再是昔日的夫人小姐少爷,老六媳妇能给大家弄这样一处栖身之所已是不易,从今往后,大家都把原来的架子放下来,不能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能自己做的事就自己动手,不要动不动就使唤别人,阮家虽败落,但虎死威还在,阮家的家规还在,我身为长房老太太,大家尊我一声伯祖母,就把我的话记好了。”
众人忙道:“都记下了。”
阿语心中对伯祖母的尊敬又重了几分,能屈能伸,人老心不昏,再想想崔老太婆,跟伯祖母这么一比,实在是不够瞧,不过,有伯祖母压着,料崔老太太也掀不起什么浪。
冯老太太见众人还算明白,缓和神情又对俞氏道:“老六媳妇,虽然李婶和紫菱一趟趟来探监,又送寒衣,又送吃食,都不曾提起你,但我知道那些事都是你做的,还有狱卒对我们态度的转变,也是因为你从中打点的缘故,感谢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若是将来阮家能有东山再起之日,你俞氏的功劳第一。”
俞氏忙屈膝一礼:“伯祖母言重了,这些都是侄媳妇应该做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换做别人,只怕早就远走高飞,哪里还能冒险来为我们打点?阮家昔日荣耀的时候,人皆与你来推心置腹,一旦落了难,都避之唯恐不及,就算自家人也不例外,所以,俞氏这份恩德,大家也要铭记于心。”冯老太太动容的说。
许氏红了眼睛道:“老太太说的极是,六弟妹这份恩德,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
伯祖母这番话,让俞氏心中感动,她做这些原只为自己的良心,可伯祖母这样郑重其事的感激与她,让她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伯祖母,大家都是一家人,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阮家一定有重振声威一日,我等晚辈也自当以振兴家业为己任。”阿语听着伯祖母的话,心中感慨万千,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冯老太太闻言,心中为之一震,一双苍目定定的望着阿语,她早就看出阿语这孩子有出息,可阿语今日这番话说出来还是让她震惊,阿语的话直说到了她心里去,重振家业,重振阮家的声威,那是她余生唯一的期待了,在大家都只想着如何度日的时候,阿语已经想到这么远,若是阮家子弟人人都有阿语这份志气,何愁家业不兴?冯老太太激动的颤声道:“阮家子弟可都听见了阿语的话?你们也要想阿语一样,以振兴家业为己任,阮家的未来,阮家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阮思勤扑通跪地,振声道:“伯祖母请放心,我等一定牢记伯祖母教诲,发奋图强,以重振家威为己任。”
说着阮思勤俯首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思敬、思超、思越都跪了下来,起誓磕头,崔老太太见状,暗地里推了思瑞一把,思瑞也只好跪了下去,依样画瓢说了一遍。
冯老太太看着这样的情景,不由的老泪纵横,欣慰不已,迭声道:“好好好,你们都是阮家的好儿郎,快起来快起来。”
大家的眼睛也是通红,许氏更是忍不住落了泪。
阿语心中激荡,以前阮家对她而言,只是一个虚的名,一个抽象的名词,她从没真正把阮家放在心底,家这个概念,只限于她和娘,元香、李婶,只觉得只要她们在一起,就是一个家了,可现在,阮家这两个字在她心中陡然变得沉重起来,清晰起来,真正体会到家族的含义,那番慷慨的言辞,不是为了作秀,是她由衷之言,看着这些刚刚经历一场劫难的阮家人,脸上都还写着沧桑,可是她们没有灰心,没有放弃,这样团结在一起,她就被感染了,肩上陡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担子,她,也是阮家的一份子,身体流着阮家的血液,无法改变。
吃过午饭,七婶居然撸了袖子要去帮李婶收拾碗筷,把李婶给惊的,慌忙道:“七夫人,这如何使得?快放着,这些是我们下人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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