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恪晚上从公司出来,直接叫司机开车去医院。
肖助理见缝插针地向他汇报公事。事情说完了,还扭着头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情?”谈恪抬头。
肖助理觉得他的工作也真的太难了。
下午碧云居的人把电话打到了他那里,扯了半个小时,绕了九曲十八个弯,中心思想是谈恪打算什么时候把房子卖了把钱付了他们卖房的好给自己定年底的马尔代夫私人海岛度假游。
肖助理没敢留准话,太极功夫把人打发走了。他心里估摸着谈恪这两天根本顾不上想这件事。
这会怎么着,也得提一提这件事不可。
他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大敌当前,还催着皇帝选妃的太监。
谈恪是没忘,但也确实没心思想这件事。没吵架的话还能让肖助理先带谢栗去看看,但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什么也不用想了。
谈恪心烦地捋一把头发,谈启生简直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他进了病区,也没去病房,先找谈启生的主治医生。
莫菲特的意思是谈启生现在送过来还能试试新药,再拖下去等到肿瘤消耗太大侵蚀面积太广身体机能撑不住了,就什么灵丹妙药也没用了。
中心医院这边大概也是这个意思。不管要做什么治疗,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谈恪在谈启生的病房门口打了个转,没进去,抬脚去了另一头的家属休息区。
家属休息区里空荡荡的,零零星星地坐着三两个人,都是一脸疲态,盯着墙上的电视机。
就像几块不知道打哪拆下来的废旧金属堆在回收站里头。
谈恪找了个位置坐下,仰头盯着电视里涂着大红嘴唇的女主持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谈启生的病,间或夹杂着谢栗一闪而过饱含委屈的眼神。
他爹找他都斗法,还拿着谢栗冲锋陷阵,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谈恪很想叹气。只他一口气还没喘出来,被路过家属休息室的保姆撞上了,
“先生!您怎么在这坐着!”保姆一把嗓门把整个休息区的人都喊得苏醒了,纷纷转头朝他看过来,好像这才发现这里坐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谈恪总不能说是不想进去看见谈启生,抖着袖子站起来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刚过去看爸好像在睡,没进去吵他。”
保姆一脸狐疑:“哪睡了,刚还在里面问我下面妇产科打起来的事情呢。您别是走错病房了吧。刚才底下妇产科病房打起来了,人都跑去看热闹了。老爷子说他头晕不想动,叫我下去帮他看看热闹。”
谈恪皱眉,他不想听社会新闻。
可他哪管得住保姆嘴快。
“说是一个女病人的家属和陪床打起来了。我还心里纳闷了,家属打陪床,这怎么还能一家人打起来。打人的那个看着一丁点儿大,还是个学生样子,凶的勒。现我上来的时候警察才过来。”
谈恪站在电梯前时,还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等到了妇科病区,他远远看着几个人不远不近地凑成堆扒着看,那头一个警察站着,旁边还坐着一个,可不就是谢栗吗。
谈恪大步走过去,脸色极差,像个来索命的阎王,看热闹的人自发自动地让出一条通道来。
谢栗正在回答警察的问题,一抬头,就见谈恪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了一半的话顿时卡在嘴里了。
谢栗旁边的警察头也不抬,极其不耐烦:“都说了别看了别围了,再围就按照妨碍公务一起带走。”
谈恪冷着声音:“我是家属。”
民警警惕地抬头,在眼前的肇事大学生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与这个环境极不相符的人中龙凤之间来回扫了两眼,掏出阅卡器:“你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家属?来,身份证件出示一下。”
前一句是对谢栗说的,后一句是对谈恪说的。
谢栗那边才说了自己是个孤儿,没爹没妈,那边谈恪就冒头出来,说是家属。
谢栗冷汗都下来了,生怕民警用妨碍公务还向人民警察撒谎的名义把谈恪带走。
他刚想开口解释,谈恪却主动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钱夹,慢条斯理地抽出身份证递过去:“我是他们福利院在兰城的助学人,这个孩子在兰城上学期间都由我帮扶,不能算家属吗?”
谢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张口就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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