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两人中间,靖阳公主一脸迷惑,不知苏襄方才的话哪里戳到了杨缱,令她这个向来淡然自若的闺中好友都变了脸色。
她才刚回京两日,京中大小事知道的极少,还没来得及补便迫不及待先宴请好友,毕竟在座这帮人多年交情,知己知彼,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有什么忌讳,都各自心里有数,就算她自己犯了错也无伤大雅,以前什么丢脸事没办过啊。
因此来之前,靖阳只听了一耳朵季景西打伤官员之子被勒令侍疾的糗事,得知是为了个风月女子时,她直接笑出了声,压根不信这是真相,还索性选了明月楼设宴,就是告诉旁人,她靖阳公主是站季景西这边的。
好歹宫里出身,察言观色都是顶级的,见势不对,靖阳当即便使了个眼色给季珏。后者接到皇姐的示意,猜到她不知情,便接过话头打圆场,“本殿下听说幽梦姑娘近来练了新曲,既然来了,待会命她弹给杨家妹妹听可好?知你兄妹二人琴艺佳,偶尔听听旁的也是乐趣,海纳百川嘛。”
杨缱定定看着他,歪头,“我是该听殿下的,还是该听苏姐姐的?”
众人一听便知她是动气了,难得见杨家四小姐动怒,季珏好笑地弯了唇,半是玩笑地挑眉摆出一脸严肃,“缱妹妹说呢?本殿下的话也敢不听了?”
他不着痕迹地换了称呼,杨缱眨眨眼,妥协,“好吧,听殿下的。”顿了顿,又补充,“真说起来,幽梦姑娘与我也没甚干系,苏姐姐的好意虽用错了地儿,但杨缱心领了,毕竟小王爷还在呢。”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季景西笑意戛然而止,稍稍一品这话,俊脸顿时白了又青,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表情之复杂,简直无法言喻。
她说的隐晦,在座却都听明白了,裴青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孟斐然也别过脸开始抖肩膀,杨绪尘更是轻轻咳了一声。
苏襄微微变了脸色,对面苏奕苦笑着开口,“缱妹妹……”
“煜行有何指教?”杨缱抬眸,眸子里明晃晃的揶揄,仿佛在对他说,怎么又是你。
苏煜行读懂了她眼底含义,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端了酒盏,“上次与缱妹妹相谈,受益良多,都言知己难求,我敬你。”
这已是他第二次对上杨缱了,两次都在为旁人的过错担责。
苏奕与杨缱多年相识,知这位的脾气。她性子直,往日也不太通人情|事理,古板守矩,从不出格,但这并不代表她傻。相反,她极其聪明,且骨子里盛满了百年世族氛围浸淫下独有的骄傲。
她不惧流言蜚语,是因为她不屑,但这并不是谁能当面挑战她骄傲的理由,上次季静怡之事,已让他深刻体会过这位贵女的可怕了。
而今这次,同样让他感到棘手。
陈朗是杨缱的议亲对象,都说季景西打伤陈朗是为了幽梦,有她在,杨缱若心思再细些,再多在乎陈杨两府议亲之事些,必然会感到不舒服,襄儿想必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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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偏不在乎。
今日是靖阳公主设宴,请的是当年南苑十八子里抱团的一群人,而这其中,她又同杨缱最为要好,多年前就习惯了宠她护她,打她的脸就是在打靖阳的脸。因而他们也都未曾多言,连裴青这样放得开的都难得没出声。
若只有景西,或只有杨缱,兴许不至于此,老朋友之间开玩笑太正常。但二人都在,此事说出来就难看了,简直是在拿季景西打杨家兄妹、尤其是杨缱的脸,是一次得罪两方的作为。
苏襄从过去到现在都不是圈子里的一份子,掺一脚私人宴也就罢了,看在苏奕的面子上众人都释放了善意,但至少,你别乱出头啊。
季景西也是当事人,他是如何做的?从头至尾没将幽梦看在眼里,敞敞亮亮摆明姿态——不过一个小小乐姬,谁在意谁跌份。
杨缱与苏襄不熟,所以她对这种莫名其妙为她好、却实则打了她脸的行为很不快,那句‘没干系’,更是明摆着在说,我与景小王爷,两个当事人都没开口说话,你苏襄操的哪门子心?
出身教养决定了这位世族嫡女不会在宴上当场翻脸,更不会口出恶语,但她不好惹,这不就已经隐晦地在说,苏襄还不如景西懂规矩了么?
怪不得一句话堵得连景西都没话说,毕竟人家提他,是在明踩暗抬,夸得不好听罢了。
苏奕举着杯诚挚地望过来,静静等着杨缱表态,心思百转千回,生怕她撂挑子杠到底,而后者也安静地看着他,良久才慢吞吞地跟着端起酒盏。
“……好啊。”她淡淡道。
苏奕松了口气,爽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杨缱陪饮,一杯见底,算是接了他的歉。
“我也敬缱妹妹。”苏襄也已经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好心办错事,不敢让自家大哥一肩独挑,强笑着开口,“缱妹妹心思豁达,是我多虑,回头妹妹来府上做客可好?早就听闻你还会调香,一直想请教呢。”
她道歉的姿态低,杨缱不愿苏奕难堪,遂轻轻颔首,“苏姐姐客气了。”
两人杯酒释嫌,算是将方才的事强行画上句点。杨绪尘看在眼里,欣慰地摸了摸妹妹的发,“想吃什么,哥哥夹给你?”
杨缱摇摇头,翻过他的手悄悄写字:没给哥哥丢人吧?
杨绪尘微微一怔,开怀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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