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不过是皇上想要立威,杀杀那些老东西们的威风,顺便做些事施恩于百姓,让百姓们知道,这天下之主是哪一个。本来皇上不同意撤藩这一说,我还以为是皇上心有胆怯,看了后来皇上的种种安排,才知道皇上心中的雄韬伟略是咱们根本猜不透的。”康亲王性子耿直,但不代表他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一清二楚。
裕亲王也是聪明人,闻言只是但笑不语,从玄烨做皇上的那一天起,他就决定自己要做一个辅佐皇上的贤王,随着玄烨年龄越大,他的这一信念就越强烈,和康亲王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两人笑着往登上自家的马车,向自己的府邸驶去。
次日,玄烨下圣谕,命索额图全权处理废除剃头令及禁止强制缠足事宜,和这两个命令一同发出的“妓籍女子必须缠足”这条命令,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大部分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前两条上,也正如玄烨所料,朝中清流——实际上也和腐儒差不多——不反对废除剃头令,但不同意禁止缠足,在得知缠足与否全凭自愿之后,这些反对的声音也消失了。玄烨亲政日久,敢于明面上与他作对的人绝无仅有,索额图就在这一片大好的形势下去执行玄烨的命令去了,成果也是喜人的。
举国上下的汉人一致称颂当今有圣人之风,胸襟广阔,年纪虽幼却开明之至,是难得的明君、圣君,一时间百姓们纷纷把头发剃光,等待它重新长出。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听话,也有一部分八旗权贵的顽固分子,固执的留着他的金钱鼠尾,不过也没人管他们,新的政令规定,留什么发型都是个人自由,只要不谋反叛乱,你一个大男人学女人盘髻也没人管,天长日久,大家对各种发型也都熟视无睹了。
废除剃头令进行的很顺畅,强制要求妓籍女子缠足也没什么难度,这时代妓籍属于贱籍,是很没有人权的,朝廷让怎么做,她们就必须怎么做,没有反对的余地,相比较而言,还是禁止强制缠足这一项进行的最为缓慢。
这一条对满八旗和汉军八旗以及各旗下包衣都没什么影响,因为本来这些人家的女子也都是不缠足的,但是那些汉臣,对此就很不以为然了,如果不是朝廷下的令是不准强制缠足,而不是不让缠足,恐怕早有人要去死柬了,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抱着“你说你的,我做我的”这种态度,你皇上也不能挨个问人家的家眷是不是自愿缠足的吧?
第二十八章、心愿
这些人的想法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
一开始,却是也没人管别人家的内眷是否缠足,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缠足之人大幅度减少,甚至很多以前缠足的女子,也都忙忙的把脚放开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某天,某乡绅带着自己的大小老婆孩子去烧香拜佛,回来的路上,他的大老婆和两个小老婆车子坏了,只好下车等着修理,事也就这么凑巧,正好过来几个地痞无赖,看到这几个女人就上前调戏,被乡绅的家丁护院赶走时,这几个无赖大声的嚷嚷着“缠着脚还装什么贞洁烈妇,谁不知道你们是从青楼窑子里出来的”这种话,当场把乡绅气个半死,招呼家丁护院追着无赖们打了二里地,可同时他家的女人都是从某些地方出来的这个谣言也不胫而走,让这位乡绅惆怅了好几天,只差没弄出一头白发,证明他的苦逼程度。
然后,一个荒谬的谣言开始从京城往全国各地蔓延。
原本的事实是贱籍女子必须缠足,良家女则可缠可不缠,不知什么时候变成“缠足的都是贱籍女子,谁家良家女会缠足”这种说法,更让一众缠足爱好者、中坚派们郁闷的想撞墙的是,自从这个谣言出现之后,自家那些娘们都反了天了,再也不肯满足他们变态的审美观和恋足癖,有女儿的都不肯给女儿缠足,没女儿的也把自己的缠脚布扔到垃圾堆里发臭,他们想板着脸教训几句吧,女人们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不想被人当成贱籍女,不想让好好地女儿被人看低,倒让他们无话可说;想要找皇上抗议吧,人皇上也有话说,我又没有说不让你们缠足,是你们自己放弃缠足的权利的,当初强迫大家剃发大家都不乐意,我才没那么傻,现在又强迫你们缠足,吃饱了撑的才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有一个老态龙钟的大儒还专门上书玄烨,请他下令强制妇人缠足,玄烨轻飘飘的回他,各人爱好不同,朕怎么能强人所难呢?就好比先生你,喜欢留胡子,朕却看着不甚顺眼,但总不能因为朕不喜,就强迫先生把胡须剃掉吧?几句话把那老先生噎的血压达到临界点,当场晕倒给玄烨看,玄烨挥挥手,毫无同情心的让侍卫们把他丢了出去,世界清净了。
你缠,或是不缠足,脚就在那里,不多不少。
这场新政风波,最终以玄烨的大获全胜而告终,也让玄烨对改变原有历史多了一份信心。
外面的风波,吹不到平静的毓庆宫,七岁的展颜每天带着一岁半的保清小豆丁悠闲度日,偶尔听玄烨讲一下这些事情的进度,其余时间展颜也很忙。
孝庄对玄烨的这一举措很是欣慰,也很为玄烨自豪,在得知老百姓对玄烨的评价后,拉着玄烨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眼中也是泪光点点。这个女人,看着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寂寞的女人罢了,人们只看到她辅佐两代帝王的坚强与风光,却忽略了她的寂寞与辛酸。
“皇帝,你长大了,处理政事比你阿玛强,玛麽也就放心了。我一直想回科尔沁看一眼,以前总是不放心你,现在好了,你这么能干,玛麽就算是离开……”孝庄慈祥的看着玄烨说。
玄烨一惊:“皇玛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不要孙儿了吗?”
“傻孩子,你是玛麽一手带大的,玛麽怎么会不要你呢,”孝庄虽然看着玄烨,但目光却没有聚集在他身上,反而像是透过他看向别的什么东西,“玛麽自从跟了文皇帝,就再也没有回过科尔沁,草原上是什么风光,我都快想不起来了,从你皇阿玛在时,我就想回去看看我的家乡,可是你皇阿玛……现在你已经可以独立当政,这几年政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我很欣慰,去年若不是生了场大病,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在草原上。我今年已经年过花甲,不趁着还能跑得动回去看一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玄烨心里有些沉重,他早在原版的记忆里就知道,孝庄在这皇宫里面并不开心,可是他却没想到,孝庄竟然有回科尔沁的想法,他接受不了。虽然孝庄平时从来不干涉他施政,**诸事也交由皇后处理,但在玄烨心中,却占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平时不觉得,现在冷不丁听到孝庄要走,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可是又不忍心破坏孝庄的愿望,就像孝庄说的,她已经六十一岁的人了,现在不活动活动,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皇玛嬷,孙儿舍不得和您分开……”最终,玄烨只说了这么一句。
孝庄笑了:“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不过是想回科尔沁看看,再到盛京住一段时间,而且也不是现在就走,瞧你现在哪有一国之君的样儿,当心被人看到了笑话。”
玄烨收起脸上的不舍之情,安静的坐在孝庄旁边,祖孙两个细细的说着知心话,谁说皇家就一定无情呢,只是大多时候这份真情被其他东西遮住了而已。
“颜儿,皇玛嬷想出宫,到科尔沁盛京转转,还要带上苏麻拉姑和皇额娘,把咱们两个扔宫里不管了,你说,我要不要放皇玛嬷她们离宫?”玄烨有苦恼就找展颜倾诉。
展颜正拿着一块布在上面练习刺绣,闻言头也不抬的说:“皇玛嬷既然想出去散散心,你就让她去呀,为什么要拦着?”
“我不是舍不得嘛!”玄烨也不知是在撒娇,还是在抱怨。
“舍不得又怎样?难道你忍心把皇玛嬷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草原上长大的女儿家,怎么可能甘心住在深宫里,还不是为了你?到现在你已经能独当一面,让皇玛嬷趁着能走得动,到处转转,看看你治理下的大清江山,有什么不好么?”展颜一贯缺少感性细胞,不能理解玄烨的苦恼。
玄烨也觉得自己找错人了,展颜那人,理智的近乎冷血,任何事都是从理性角度考虑,几乎不会掺杂个人感情,也很少会有情绪起伏,对于感情,她看得透彻想得明白,却理解不了,所以,在宫里这几个月以来,不管那些女人如何用手段,如何想要利用她,她统统不放在心上。玄烨知道,赫舍里氏并不喜欢展颜,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钮祜禄氏隔三差五就打着看望展颜的旗号,想与自己来个不期而遇;张氏恨展颜,因为她认为是展颜夺去了自己对她夭折的女儿的爱。这些人对展颜的不同态度,展颜也都知道,但是她们心里的弯弯道道,展颜却一无所知,她也不需要知道。
展颜从理智角度看问题,得出的结论当然是正确的,只不过自己的情感上接受不了而已。皇玛嬷自从十三岁跟了文皇帝,可能就没有几日真正开心过。是呀,草原上长大的女儿,被迫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待了近五十年,她老人家肯定早就想家了吧?想念那片美丽的草原。罢了,既然她老人家有这个心思,做孙儿的,就尽力满足她老人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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