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公子轻轻捅了捅她,低声道:“是这个吗?”
她急忙回过神,点头:“是。”
他回头朝楼上包间雅座的位置微微一瞥,展开扇子挡住脸,道:“那好,准备好传音符,好戏要开始咯。”
马荆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雅座的位置垂着茜素红的纱帘,完全看不出里面的动静。她低低道:“你请的人真的会来吗?”
十五公子一挑眉,并不答话,只是朝她笑了笑。突然间站起身,手中扇子一合,轻轻的拍起手来。
因这突兀的喝彩,琵琶声一顿,有一丝慌乱。
十五公子意态风流,声音清朗,舌灿莲花:“好一曲清音,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虽未见姑娘真容,在下已对姑娘倾心不已,还未分别便已相思,从此心中再容不下旁人。江嬷嬷——”他一偏头,望向不远处一位花团锦簇的妇人,满脸诚恳,切切道:“不知江嬷嬷给这位姑娘的出价多少?本公子愿付双倍的银子,只愿与姑娘共度良宵!”
“铮”的一声,是弦断了。
马荆棘在一边听的又气又乐,掩着扇子对着传音符,笑的气都喘不上来:“你听听,你听听,你这是什么祖宗?你怎么连他的一成都没学到?”
十五公子果然语惊四座,虽说这里是伎馆,但那些情意绵绵(?)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终归是有些惊世骇俗。
老鸨妈妈一听有人愿意付双倍,脸上早就乐开了花,几乎没做考虑就要点头答应,正当此时,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江嬷嬷——”
“等一下!”
前一个声音,马荆棘认了出来,那是苏香。
后一个声音,对她来说也并不陌生。高高在上,天生带着尊贵之气的男人——信王赵祉!
十五公子朝她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原来他一直不肯透露的“客人”就是这位么?马荆棘想到信王那日对十五公子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心下也顿时了然,惊讶之余,忍不住抬头朝楼上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倚在二楼栏杆上,虽然未作王侯装扮,但就是这么站在那里,已有不同常人的气势。
因赵祉久居深宫不常露面,再加上二楼灯火昏暗,一时竟无人认出他来,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不知这人想要做些什么。
十五公子迎上赵祉的目光,佯装不知:“恒益兄难道也看上了这位姑娘,想要与我一争高下么?”
恒益是赵祉的字,也是他平时行走民间所用的名字。此刻这位贵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十五公子,微微皱眉,沉声道:“玄磊,你传信邀我今夜来此,难道不是已经找到了那位姑娘?”
十五公子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原来这位弹琵琶的姑娘便是恒益兄的心上人,既然如此,本公子也只好割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隔开客人视线的纱帘突然被揭开,一个红色的人影不顾楼里护卫的阻拦挣扎着跑了出来,却又在看到楼上那人时突然的停住脚步,痴痴相望,千万种情愫流转,低声自语道:“恒益,你终于来找我了……”
男子长长一叹:“小香……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大小姐果然是典型的重色轻友之人啊……马荆棘一边怨念苏香竟然对近在眼前的自己视而不见,一边拉了拉十五公子的衣袖,低声道:“喂,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要把苏香带走,不是让她更加坚定的留下来的,这位大宋王爷一出场,她眼里哪里还有别人?”
十五公子眉睫一跳,附在她耳边道:“虽然是我请赵兄来的,不过我还请了别人——真正的救星可不是他。”
“那是谁?”
“佛曰:不可说。”他很欠扁的摇了摇手里的扇子。
赵祉身边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已经下楼来,拉着一头雾水的江嬷嬷低语了几句,江嬷嬷立刻脸色大变,愣在了当场,看着苏香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惊讶和惶恐。年轻男子掏出几张银票塞进她手里,走到苏香身边,伸了伸手,却又立刻收了回来,见她只是一意与搂上的赵祉相望,不由垂下头掩去眼中的一丝怅惘叹息,冷淡却又不失礼貌的将她请上楼去。
眼看苏香的全副心神都在那位帅哥王爷身上,马荆棘顿时有些急了,她看了一眼十五公子的背影,决定还是求助于白初一。
可是她才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异动。紧闭的门窗顿时被人从外面撞了开来,数十个全副武装手拿兵器的士兵冲进了内堂,一个个神情冷峻肃穆,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赏玩风华雪月的客人,而是一群杀人越货的悍匪。
屋外传来一个带着焦急和怒意的清亮女声:“谁敢挟持王爷?罪该万死!”
情势急转直下,马荆棘顿时傻了。
十五公子却悠闲的摇了摇扇子,低低笑道:“这才是救星嘛——信王妃乃是殿前都指挥使潘大人的掌上明珠,调兵遣将起来果然不含糊。”说罢弯下腰凑到马荆棘身边,道:“如此一来,才是真的热闹了。”
既然想趁乱解开封印带走苏香,这个乱,当然是要越乱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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