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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们重又商量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未觉更漏渐长。
不知过了多久,梆子声飞越屋脊,传到人耳中。
一、二、三更了,陆双楼斜靠廊柱,漫不经心地数着梆子声,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在前堂入口。
陈林今晚回京,第一件事应该是进宫觐见皇帝。而后,不论陈林什么时候回到驻地,他都势必要到他手上过一遭。
他作为一名办事不利的下属,理应早早在此,等候发落。
这一等快到天亮,堂外廊檐下挂着的铁风铃才响起清越的报信声。
陆双楼脚步一滑,悄无声息地屈膝跪地。这一招他专门练过,五步之外再好的耳力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漆吾卫驻地本就在暗渠上,被夜里风露浸润的石砖更是寒凉无比,他跪了几息便觉得刺骨的冷。就在此时,一双厚底皂靴无声无息地走到他三步之距。
他绷紧神经,恭敬行礼:“统领。”
陈林停在他身侧,高大的身躯遮挡了本就稀薄的星光,侧目道:“裴明悯呢?”
陆双楼整个人都融在阴影里,低头答:“属下让黎肆押解他回稷州了,还有五日大约就能回来。”
陈林声如淬冰:“本座记得给你的命令可不是让你好好送他回去。”
明知故问,陆双楼还不得不将回禀皇帝的话再说一遍:“裴明悯说他受陛下密召——属下愚蠢,被他诈住了,没能及时杀掉他。”
陈林抬手搭上他的左肩,“我看你是忘了,漆吾卫最重要的一条铁律,就是不论对错、听命行事。”
下一瞬,巨力突袭,陆双楼身子一抖,只觉肩膀就要被捏碎。他整个胸腔爆发剧烈的震颤,在冲出口变成惨叫之前,被他咬住舌尖及时压下。同时额上青筋暴起,并瞬间凸延至脖颈,令头颈因硬扛高压而充血变得通红。
最后,他将口腔中混杂愤怒与厌恶的血咽回喉咙,一字一句地吐出求饶:“统、领、息、怒,属、下、知、错。”
“认清你的身份,如果你手中的刀不能砍向你的目标,那它就会对准你自己。”陈林收了手,跨过他向前,“不要再有下一次。”
失去钳制,陆双楼当即向前半倾,拼尽力气用右手拦住左臂,才撑住自己没有狼狈倒地,然后含着满口锈腥回答:“是,属下谨记。”
他就着这个姿势缓了许久,左臂仍然无法动弹,眼看就要破晓,才勉强爬起来。
“陆头儿。”一直在前堂口站岗的任玖这个时候才迎上来,问:“你还好吧?”
“我像要死了的样子吗?”陆双楼冷冷道,转身回他自己小队所在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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