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放下了暖壶,略带伤感地道:“是相公你来了,多少还给这里带来了些生气,要是照往常看——唉,那就不用提了。”
难得这个婢子今天开心,话不打一处来,关雪羽自是乐得多知道一些。
“这么说住在金风堂的人很少了?”
“很少?”冰儿苦笑了一下,“里里外外总共才五个人——堂主,我们姑娘,我,瞎婆婆,再就是大四儿了。”
大四儿关雪羽自然是知道的,倒是瞎婆婆他却是第一次听说过。
“瞎婆婆?”
“别提那个老婆子了……真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冰儿轻叹一声道,“相公请想,这么大的地方,总共才五个人,堂主和姑娘有时候出门,大四儿是负责前面的,没事不准进来,这后面可就只我一个人了,有时候真跟孤鬼似的。”
说着她的眼圈红了。
关雪羽不禁有些儿后悔多此一问,平白无故地引起了对方满怀伤感。
冰儿苦笑了一下,想是亦自觉出有些失态,匆匆拿起了暖壶说:“我这就给相公你拿雪莲仙露去……”即匆匆去了。
关雪羽独自吃完了早餐,才见冰儿去而复还,除了一暖壶的开水之外,另外还端来了一个小小的绿玉小壶,备有同样色泽的一只杯盏。
这就是所谓的雪莲仙露了。
徐徐地酌上了一杯,入口冰芬,微微有那么一丁点甜,人口即散,沁人心肺,全身上下,立刻兴起了一片暖意,说不出的一番舒泰感觉。于是乘兴连饮了三杯,绿玉小壶也就空了。
冰儿吐了一下舌头,道:“相公的酒兴真好,我们这里,也只有堂主才有这个量,你不觉得头晕?”
说时,睁着一双大眼睛,只是骨碌碌地在关雪羽脸上转个不已。
关雪羽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是酒,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禁不住为之一动,猛可里发觉,一阵子奇热上冲脑门,霎时间,全身上下如同着火也似的发热,由不住地“噢!”
了一声,身子向后靠了下去。
所幸这椅子靠背够长,要不然整个身子都将会倒下去,不过瞬息之间,他却已有了将要醉倒的感觉,这才识得厉害。
冰儿乍见之下,“呀”了一声,才似乎有些慌了手脚,只急得频频翻着白眼儿。
“这怎么是好……都怪我上来没有说个清楚……相公,相公,你觉得怎么样了?”
关雪羽摇摇头,微微一笑,想说“不妨事”,只是偏偏舌齿不清,只说了个“不”
字,便接不下去。
这一霎,他感觉迥异,当真是生平从来也未曾有过的奇妙,整个身子有如火炉一般地奇热,那发热之源,却出自下面丹田之处,有如暖泉喷口之处,自是全身俱处于这股暖流之中。
关雪羽只觉得遍体发软,百骸之间饶是暖烘烘的,偏偏竟是一些儿力道也提不起来,头不昏,眼不花,却是真的醉倒了,这番醉态也真是稀罕。
冰儿忽然间变傻了,只吓得脸色苍白,原来她想起了当年凤姑娘酿造这种雪莲仙露之时,曾经是参照古法记载炮制,曾说过,这类莲露,有大活气血之功,平常人哪怕只饮上小半杯,也受不往,只有内气功力达到一定境界之人,才能服用,惟初服之时,亦只能少量饮用,以凤姑娘内外功力之高,每次亦只能饮上两杯而已,眼前这位关相公一上来竟是三杯下肚,如何挺受得往?万一因此受了伤,又或有个什么意外,自己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这么一想,难怪冰儿竟自吓出了一身冷汗,只管望着关雪羽,直着一双眼睛发起了呆来。
良久,她才镇定下来。
“我的相公……你倒是说句话呀!”
关雪羽睁了一下眼睛,脸上就像是染了红颜色那般地红,由他脸上现出的笑容来看,他显然并不痛苦,只是有嘴不能说话。有腿却不能站起而已。
冰儿连急带吓,几乎哭了起来。
金凤堂家法极严,一个怪罪下来,却是冰儿万万吃受不住的,心里越急,就是不知如何是好,当下伸手在对方额头上摸了一下,一摸之下,简直像是火烧了一般的烫:
“我的爷……这可怎么是好呀……”
“啊——有了。”她上前一步,两只手霍地把关雪羽托了起来,转身向外就跑。
出得堂屋,一阵寒风袭来,她定住了脚,看看怀中的关雪羽,正自瞪着一双被烧红了的眼睛望着自己,目光之中,无比悬疑。
“关相公,这都怪我不好,忘了告诉你这雪莲仙露是不能多喝的,你这个样子可真把我吓坏了……现在我带你去看一个人,也许她有办法也不一定……”
说着随即展开身法,一路踏雪而出。
金凤堂出身的人,无有不擅武功的。这个冰儿一身轻功甚是了得,眼下更是处于心急状态,身法自然越发的快,“嗖嗖嗖!”一连三个飞快的腾纵,已出去十数丈外,来至了荷池之畔。
关雪羽急于要知道对方要把自己带去哪里,偏偏嘴不能言,却是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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