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特别懂事的羊肉。
果然,严霁楼也说好。
一连吃了好几块。
“那边有羊吗?”绿腰忽然问。
“什么那边?”
“你之前上学的地方。”
严霁楼有些诧异,“嫂嫂问的是淮南?”
“嗯。”
“有。”严霁楼想想又说:“只是没咱们这儿的好吃,外地的羊都有点膻气。”
“他们的羊是被杀,咱们的羊像是自杀的。”
严霁楼眼睛里泛出笑意,低下头喝了口汤,双手抱着暖乎乎的瓮,一面看着她,一面轻轻颔首,“这么说……也行。”
“不过那边鱼多,肉细,刺少,不会卡嗓。”嘴角笑意更深。
绿腰小声“哎呀”,然后侧过头去,露出难为情的样子。
这茬子是不是过不去了。
这当然是玩笑,其实真要过去也很快,毕竟在家的日子总是很短,严霁楼下午就要回杜家书院。
将纸笔用具都打包好,正要背上书箧,发觉里面多了个蓝色碎花的小包裹。
打开,里面放的是一双崭新的青布鞋和几双鞋垫,还有一张信封,拆开来,信封里面是几张银票。
绿腰进来取东西,抬头就撞见严霁楼拿着银票细细打量。
严霁楼转过身,对上绿腰的笑眼。
“你看,你这靴底都快磨平了,去城里上学,得穿齐整些,鞋和垫子都是你哥哥生前,我给他做的,没穿过,扔了怪可惜。”
严霁楼扬起手里的票据,“那这个?”
“家里卖羊的收入,你拿去用吧,到镇上做几身新衣服,不要舍不得花,这年头,都是先敬衣冠后敬人,坏心眼的人多,咱们不欺负人,也不能叫别人欺负了去,家里还有钱,能给你兜底。”
绿腰说完,眼眶已然有些发红,背过身去,拿指尖轻轻揩着眼泪。
她为什么要拿出这些银两,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将它们换成银票?
是在前天,姐姐过来,晚间和她讲话,说到小叔子,在学堂里,竟遭了人诬陷,说是偷东西,虽然万幸得以化解,那恶劣的纨绔也得了报复,但还是叫她心揪了好一阵子。
偷盗——多么严重的指控,就因为他是新来的,欺他面生,还是因为他贫穷?
“后来呢?”绿腰问。
红眉有些诧异,她这个妹妹原不是爱说闲话的人,从不去深究那些家长里短,没想到这回竟然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这件事的始末,她立刻觉得被捧场,再加上自己天性喜欢看热闹,于是不厌其烦地,翻来覆去添油加醋,一股脑又说了好些。
红眉告诉妹妹,自己是从杜家的姬妾那儿听来的,说杜府那霸王似的小少爷,整日里为非作歹,这回终于被治住了,叫他爹打得屁股开花,躺在床上整整五天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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