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前院的热闹,沈紫言的院子显得格外寂静,甚至有些冷清,墨书恐沈紫言心里不痛快,只拿些笑话来逗她。沈紫言心里心事重重,哪里笑得出来,但还是感念她这份心,勉强笑了笑。
面上虽是淡淡的,心里却着实有事,沈紫言翻来覆去的,一夜也不曾好生睡得。到了清晨起床时,眼睑一圈就有了淡淡的青影,慌的墨书忙拿了煮熟的鸡蛋替她敷眼睛,觉得那青影淡了些,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秋水就说道:“小姐要不要施些脂粉?”沈紫言很能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和柳氏的第一次见'奇·书·网'面,自然是慎重些好,不然这样随便就去了,倒显得和谁置气一样,笑了笑,“还是你想的周到,把那***粉拿过来。”
墨书忙替她抹了***粉,沈紫言本就是冰肌雪肤,这时抹了薄薄的一层花粉,整张脸更是莹白如玉,见了就叫人挪不开眼。默秋又替她淡淡的涂了一层花汁儿拧出的胭脂,沈紫言原就生的貌美,只是不爱打扮,平日里都是素面朝天,众人是见惯了的,也都不以为意,这突然一打扮,真真是惊为天人。
沈紫言见满屋子都盯着她瞧,不由奇道:“这都是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儿了不成?”墨书抿着嘴直笑,“小姐可真是好看。”沈紫言淡淡一笑,也没多在意。绯红色彩绣蝴蝶落花的褂子,月白色挑丝裙子,素净而不失娇艳,显得落落大方。
柳氏已端坐在房内等着了,沈紫言这时才见到自己的继母,明媚得似三月桃花的一张脸,一双杏眼里是盈盈流动的春水,肌肤是赛雪欺霜的白,一身桃红色掐金满绣的褂子,柳绿色的裙子,上面别出心裁的暗绣着数朵金丝牡丹,一半露在外面,另一半却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看得出来,花了不少的心思。
沈紫言暗地里看着着柳氏的同时,柳氏也在细细打量她,沈紫言只觉得这目光令自己有些不自在,忙行了礼。还未说上话,沈紫诺和沈青钰也一前一后的到了,屋子里就显得有些拥挤,到底还是比不上当初沈夫人所住的正房的宽敞。
只是大家都不是话多之人,气氛就有些凝滞,沈青钰垂着眼,一言不发的立在花架后面,沈紫诺就站在沈紫言旁边,也都不说话。立在柳氏身边的柳妈妈眼珠子转了转,沈紫言只觉得她是在打量他们三人,只是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些。
沈紫言面上笑容不减,始终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柳妈妈就对柳氏笑道:“夫人,小姐少爷们还没用早饭呢,您看”柳氏忙笑道:“可是我忘了,光顾着瞧人了,我们大小姐和三小姐生的可真是漂亮”说着,叫了小丫头下去传饭。
沈紫言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只怕这柳氏和柳妈妈,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沈紫言心里焦灼不已,暗自感叹,这下可真是内忧外患,叫人操碎了心。
从五月中旬起,金陵城就被暴雨所覆盖,伴随着雷声阵阵,有些事情真如沈紫言所料,金陵城发生了一场血流遍地的巨变。
正文第七十三章飞英(一)
第七十三章飞英(一)
齐尚书以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霎那间血流成河,金陵城内人心惶惶。
沈紫言望着窗外的雨,心里一阵紧过一阵,现在是齐尚书,谁知道下一个是谁
虽不知齐尚书这罪名从何而来,然而圣意从来不容人质疑,皇上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又有谁逃脱得了。沈紫言就想到柳氏进门时宴请的宾客上并无齐尚书的名字,那时还觉得奇怪,现在已然是明了了。难怪许尚书要和父亲说了半日的话,又难怪父亲要急急忙忙的出去
这时却再次收到杜水云的来信,沈紫言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觉得自己有如惊弓之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令她寝食难安。打赏了那妈妈十两银子,命随风送着出了垂花门,才慢慢拆了信,一眼望去,见字迹清秀如往昔,松了口气,这才细细看起其中的内容来。
里面却是大段大段的道歉之语,说起那日她赌气一个人带着小哈巴狗儿在花园里闲逛,偶然听到她大哥在和三哥说话,说起某位尚书大人来,她一听说是尚书,立刻就想到了沈紫言的父亲沈尚书,也就留了心。只是想到三哥耳力甚好,不敢走近,躲在层层花丛里听了个大概,因隔得远,也不甚真切,只听到什么泰王,沈尚书,齐尚书,皇上之类的话,语气十分严峻,后来她大哥竟说到流放,斩首,她听了暗暗心惊,立刻修书一封命妈妈送来了沈府。
只是杜水云自己也没有想到,获罪的不是沈尚书,而是齐尚书,想到由于她的一时鲁莽,害得沈紫言心内不安,深觉愧疚,就写了这封长篇累牍的书信来道歉。信的最后却又提及他三哥最近迷上斗鸟,也送了她两只小黄莺和两只小鹦鹉,她每日教那小鹦鹉念诗,十分有趣。
这封信并未令沈紫言觉得轻松多少,同为尚书大人,这次是齐尚书满门抄斩,自己的父亲也是尚书,焉能没有唇亡齿寒之感?所谓物伤其类,就是这个道理。
想到杜水云在窗前,巴巴的看着小鹦鹉的模样,也是会心一笑。
墨书虽不知道为何沈紫言这些日子以来瘦了不少,但察觉到她心事重重,只是她不说,做丫鬟的也不便问起,暗地里不知弄了多少好东西与她进补,只是无甚大变化,墨书也暗暗心焦,今日见沈紫言眉间有了难得的笑意,心内一松,打趣道:“莫不是郡主又遇到什么好玩的物事了?”
沈紫言将灯罩挪开,雪白的信纸顿时焚为了灰烬,这才笑道:“郡主的三哥送了她两只鹦鹉,她正每日教那鹦鹉学诗呢。”“学诗?”墨书想到那情境,也觉得好笑,“不如我们让采办上的人也去买几只?小姐文才这样好,也教鹦鹉作诗好了。”
沈紫言虽然心动,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样做,下面的人都跟着效仿,旁人倒是无所谓,二少爷那里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福王府的情况自然是与沈府不同,他们是皇亲国戚,靠着承袭爵位和皇上的恩赐过日子,可以玩乐;而沈府却是书香门第,靠着子孙的上进才能避免衰败下去,这样的人家三代以内不出进士,没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墨书知道自己小姐做事总是有自己的道理,也就不再多说。
沈紫言就叹了口气,“这时候该去问安了。”墨书忙命小丫头撑着青绸油布伞,扶着沈紫言去了柳氏的住处。路上遇到同去问安的沈紫诺,嫩绿色的缠枝百花小褂子,鹅黄色的刻丝小裙,衬得整个人如同从水墨画里走出的美人儿,看着就神清气爽。
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父亲那头对沈紫诺的婚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打算。只是这事,她能问过一次,却不能屡屡提起,更不能在沈二老爷跟前再说起,哪有做女儿家的屡次问起婚嫁之事呢?
说起来,连她自己都如风雨中飘摇的浮萍,不知落向哪里
沈紫言只觉得这漫天的雨没来由的给自己平添了惆怅,同沈紫诺一面说着话,一面到了柳氏的院子。自有小丫头撩起帘子请她们进去。沈青钰已经早早的到了,沈二老爷正在那里询问他的功课,只听沈青钰回答的有条不紊,口齿清晰,眉宇间已有了几分自信。
沈紫言见着暗暗欣喜,只面上不好十分露出来,一转脸却见东面坐着的柳氏虽面含微笑,眼里的神色却是明暗不定。
待沈二老爷问完话,小丫头们络绎不绝的开始摆早饭,柳氏趁此机会说道:“这月每日每日的都是大雨,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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