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怕是熬的幻听了,居然觉得鸟儿在说话。”白袂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欲走。“想来也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又没做亏心事,怎么会惹上精怪。”
“你……”伴随着一阵绚烂的华光,那拥有火红色羽毛的鸟儿轻盈地自树枝上翩然降落,随后身形流转,化作了身着红衣的少女,她站在那里,带着几分不羁与灵动。“你这家伙怎么和你老祖宗一样轴啊。”
白袂猛地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目光紧紧锁定在这个红衣少女身上。
“你真的…”白袂的声音里满是震惊,眼中闪烁着惊异的光芒。
“当然,不然你以为刚才那些话是风吹来的?”赤鸟轻轻弹了白袂一个脑瓜崩,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得意。
“这中举嘛,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我有上中下三策,你想听哪一策啊?”赤鸟假作老成的踱起步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白袂吃了痛,连忙捂住脑门,“要是真有本事,告诉我这三策分别是什么啊?”
“这上策嘛,最为简单,喏,把它背下来自然就能中举。”赤鸟随手丢给白袂一张揉的皱巴巴的纸团。
白袂捡起纸团一看,满纸皆是谄媚之语,全然不似读书人摘章寻句,吟诗作对。
“阁下莫非是在消遣我?我虽然不是什么才子,但这点气节还是有的。”白袂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仍保持着基本的礼数。
赤鸟见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狗屁文章狗屁文章,不会写狗屁文章,怎么能中举呢?”
白袂又羞又怒,挥起拳头砸向赤鸟,赤鸟也不躲不闪,只是脚尖轻轻一钩,白袂闪了个趔趄,就在他即将摔个狗啃泥的时候又被赤鸟一把子薅住。
“看来你不太喜欢这上策,那不妨来听听中策?”赤鸟笑吟吟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白袂站稳身形,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中策”充满戒备,但好奇心驱使他不得不问:“中策何解?”
“中策嘛,”赤鸟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就是大腿,你可别小瞧它,这可不是普通的大腿,是江湖豪情侠肝义胆儿女情长之大腿,有了这条腿,想不中举都难哦。”
“不知所云,不要妨碍我继续背书。”白袂挥袖欲走。
“哎哎,别急着走嘛。”赤鸟连忙拦下,嘴角仍旧挂着玩味的笑容,“中策你也不喜欢听,那就只有下策咯。”
“下策?”白袂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抹无奈,似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女曾经受到过什么刺激,精神已然不太正常,他心中暗道:“罢了罢了,横的怕愣的,愣的怕傻的,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粗鄙之语。”
“下策嘛……”赤鸟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袂,只见他全身上下缝缝补补,一袭洗得泛白的蓝布袍紧束其身,腰间系一条细麻绳为带,简朴至极。足踏一双破敝草鞋,鞋面已多处绽线,露出了内里的稻草,鞋底也被磨损得薄如蝉翼。
“算啦算啦,不说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说了也是白说。”赤鸟佯做愠怒,转身欲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精怪妖言惑众,就怕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仙师收咯。”白袂适时嘲讽道,一吐之前不快之气。
“嘿,你这家伙,我好心给你出谋划策,你还这样骂我?也罢,这下策嘛,就是钱通神。”赤鸟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就是不知道那些个达官显贵层层克扣下去,能到考官老爷手里有多少哦。”
“就这?小爷我不去背书难道要去搞这些蝇营狗苟,尔虞我诈的龌龊招数吗?”白袂怒极反笑,“要是按阁下这样说下去,满朝文武,岂不都是鸡鸣狗盗之徒?”
“哈哈,你这书呆子,火气还挺大。”赤鸟放声大笑,“世家子弟看到有你这种愣子,怕不是牙都要笑掉咯,那个完颜九妹要是真的有能让官府海晏河清的本事,又怎么可能会在快要收复汴州的时候连下十二道金牌召回武穆?”
“这……”白袂闻言,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哎呀,姐姐我时运不济,白来一趟,碰到这么个一不会拍马屁,二不想抱大腿,三没有银子的愣子。”赤鸟耸了耸肩,“这种愣子想要中举,恐怕得等个上千年,说不定那时候出了个一个人人有读书,人人有饱饭吃,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五星耀世的大同社会,这样我眼前这个愣子才能中举噢。”
“我有才学,这不够吗?”
“才学?”赤鸟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在这混沌世道,才学能当饱饭吃,还是能当衣服穿?趁早洗洗睡吧,啊。”
白袂听后,面色凝重,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不,你错了。才学虽不能当下饭吃,不能做衣穿,却是立身之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根基。孔孟之道,岂是金银所能衡量?我辈读书人,所求非权非财,乃是为了明理明知,为了胸中的浩然正气,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
“哼,”赤鸟冷笑一声,随即又露出玩味的表情,“好一个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听起来倒是冠冕堂皇。罢了,你既如此坚持,我也不再多言。但记住了,世道艰难,勿让心中的火熄灭,更勿让才学蒙尘。若有朝一日,你真能以才学照亮一方天地,我定会第一个为你鼓掌叫好。”
……
“那个愣小子倒是有点意思,我给他讲了那么多有损道心的东西,他居然绝无动摇?”建木神树下,赤鸟添油加醋的向白发仙子讲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白玉闻言,眉眼含笑,似乎对赤鸟的话并不意外,她悠悠道:“赤鸟,赤鸟,你觉得羞恶之心,那个小家伙可算有了?”
“嘛,有是肯定有了,但是你想没想过,人是会变的,光有一个羞恶之心,可还远远不够。”
“赤鸟,世事如棋局局新,人心亦是。可贵之处,正在于那份初心能否历经风雨而不改。”白玉轻拂衣袖,“正如你我,历经千载,是否仍守得住心中那份最纯粹的信念?那孩子,若能在未来的道路上,面对诱惑与困境,依旧能守住这份‘羞恶之心’,不为外物所动,那他所成就的,或许远超你我想象。毕竟,真正的考验,不在一时,而在一世。”
“嘛,话是这样说不假,但是可别忘了,连你那时候都彻底心灰意冷了,只是你仍旧对世间抱有一丝希望,想多给世人一次机会罢了。”赤鸟想起那个妇人的样子,仍旧忿忿不平。
“也许,这个小家伙可以做到你我也做不到的事情呢?”白玉笑了笑,“不过这还有待商榷,就看他能不能闯得过剩下四关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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