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的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是,秀亦是仰慕已久。”
他的笑容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的笑容了,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极具杀伤力,不管老的、小的,见了这样的笑容估计都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胡想着,怪道阴小妹对他死心塌地,估计也是被这样的笑容给误伤了,以至最后陪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到了目的地,胃里早饿空了,感觉走路都有点不着地的飘飘然,心心念念的就是想着赶紧让我吃饭吧。
这也不知道是谁家,屋主人又是谁,总之一进去就见厅里乌压压的坐满了人,一张张的餐桌后跪坐着各色各样的男男女女。我吞了口唾沫,跟着邓晨往一处角落里坐了,有三四个仆人过来招呼,摆桌、上菜、尊酒……动作极为麻利。
我早饿慌了,寒暄客套的话就留给邓晨去应付好了,我抓过木箸冲着案上一盘脍肉插了下去,入口一嚼,差点没吐出来。这家做的菜真是有够难吃的,这到底是狗肉还是鹿肉,怎么嚼在嘴里吃着更像是萝卜?完全没有一点肉味。
“怎么了?”许是见我表情痛苦,刘秀凑过身来,邓晨还没回来,他暂时坐我边上。
“你吃吃看。”我噘着嘴,咽也不是,吞也不是。
他狐疑的夹了一筷子,放嘴里,过了片刻,道:“还行啊,怎么啦?”
我眼珠子差点脱眶,这人什么味蕾?没舌头的吗?居然吃不出菜色的好坏!
这时仆人又上了一道羹,我拿木勺下去舀,只见清汤,不见底料,只浅浅的漂着几片鲜藕丝。这也算是羹?相比起阴、邓两府日常吃的鲫肉藕巾羹,这菜色……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二姐夫一会儿就回,等他回来再一起用膳吧。”刘秀在边上谆谆嘱咐。
我愣了下没在意,一边大口往嘴里扒着麦饭,一边继续拿木勺在羹里捣,我不信这锅底就那么没料。
“咳,”刘秀轻咳一声,倾过身子压低声音道,“吃饭时不要发出声音,饭要小口小口的吃,吞咽要快,饭桌上不可掉饭粒,汤……也不可搅得溢满桌面……”
我嘴里鼓鼓的嚼着饭粒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闻言一愣,险些噎住。用力拍了拍胸口顺气儿,瞥头见他仍是云淡风轻的一张脸,淡淡的拢着笑意,似乎方才那番话不是出自他口。
好容易把这口饭咽了下去,我把木箸丢开,冷道:“我在家就这么吃的。”其实我在家一贯都在房独自用餐,我也知道自己吃相不雅,至少绝对入不了他们这些讲究礼仪的人雅士的眼。
“这不是在家里。”他悠悠叹了口气,用绢帕轻轻擦拭桌面上溢出的汤汁,又悄悄将掉落的饭粒捡起,包于帕内。
我满脸通红,他在做这些的时候都显得气度雍容,说不尽的风流雅致。
“这么个死角,谁会看我怎么吃饭?”
“我在看。”
我噎死,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还有,和尊长一起用餐,得等尊长先食,这是应有的礼仪!”他温柔的回眸冲我一笑,一脉纯洁天真。我却猛地打了个寒颤,今天的刘秀怪怪的,平日瞧着特无害的笑容,今儿个看起来怎么有点温柔一刀的感觉。
“不用你教训我,”我嘟嘴,“我大哥都还没这么说我呢。”
“你以后若是嫁入刘家,当尊礼仪,上奉婆婆,下侍小姑……”
“等等。”我差点跳了起来,羞得面红耳赤,幸好没人留意,否则真是脸丢大了,“哪个说我要入刘家?”
他没吱声,半晌低吟:“其实我大哥他……”
我更为尴尬,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少混说,我和刘、刘伯升……没、没有的事……”
他侧过头来,神情古怪的瞥了我一眼,迅速别开脸去:“没有……最好,对你而言……”他没把话说完,底下没了声音。
我心里噗通一跳,那种怪异感又升了起来:“叔?”我试探着喊了声。
“嗯?”他回过头来,淡淡的笑容挂着白净的脸上。
“你真是刘叔么?”我小心翼翼的问,今天的刘秀有点反常,反常到我几乎以为坐在身侧的这个人是别人,而非一贯有敦厚老实、谦恭有礼之名的好好先生刘秀。
对于我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显得有些愕然,但转瞬便笑开了:“虽说见面次数不多,可阴姬也不该这么快就忘了我是谁啊。”
心里再次“咯噔”一下。反常啊,他不叫我“阴姑娘”,却改叫“阴姬”,无形把我俩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可打从四年前的那次,他便没再没这么称呼过我,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姑娘长姑娘短的前倨后恭。
“在聊什么?”邓晨终于回来了,见我俩已落座,便很随意的挨着刘秀找了只软垫坐下。
刘秀不吭声,我闷哼一声:“闲聊。”伸手捞过盛酒的木尊,自顾自的舀酒喝。
不知不觉酒过三碗,邓晨赞了句:“想不到阴姬的酒量如此了得。”
“小意思。”我撇了撇嘴,这里的酒都是粮食酿造,入口香甜,酒酿度数都不算太高,和现代的白酒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刘秀再次侧目,过了片刻,很小声的在我耳边叮咛:“浅尝为宜,酒能误事,切莫贪杯。”
我嘘叹一声,无奈的放开木尊,第一次发觉刘秀啰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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