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温凝的心跳,又快了两拍。
裴宥心思缜密至此,竟将她藏在最深处的隐秘情绪看了个透彻。
她当然是怕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如何能那么坦然地接受与他成亲?
温凝抓紧了身侧的香囊,提醒自己小心露出更多破绽。
正好裴宥给她的花茶倒好,推到她跟前来,她拿起来,佯装喝茶,抿了一口。
“你急切地想知道为何婚事进展这么快,无非也是……担心我在算计你?”
“那你有没有算计我?”温凝直接问道。
“你身上有何值得我算计的?”
“那为何婚事如此仓促?你真打算七月十八就娶我进门?”
裴宥极轻地笑了一声,眉眼极淡地看过来:“温姑娘,一场交易罢了。”
“你有所求,我有所需,日子定在七月十八,自然是因为这个日子最方便,最省事,最能让你我利益最大化,你何必纠缠于背后的过程与原因?你只需知道,你该得到的,一样不会少给你便是。越早开始,也就越早结束,不是吗?”
温凝捧着茶杯,唇舌间都是茉莉花的香气。
到底是六元及第,能在金銮殿舌战群儒的状元,温凝竟叫他说得无可辩驳,还反倒好像……自己真在无理取闹似的。
她的确对裴宥有成见有敌意,这份成见和敌意导致她对他诸多不信任。
而这份成见和敌意,来自上辈子的裴宥对她的所作所为,严格来说,的确和眼前这个裴宥,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眨眨眼:“那我既是当事人,知情权总要有吧?”
“温姑娘,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裴宥并不让步,浅饮了口茶水道,“你只要知道,未伤及你最终利益就够了。”
“所以我入国公府,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其他不闻不问便是,对吗?”
“是。”
温凝望着裴宥。
她与裴宥不同,在这样灿烂的阳光下,她的眸子是茶色的,清透澄澈,像是夏日清浅的溪流。
裴宥亦望着她。
黑色的眸子一贯的密不透风,叫人看不清,猜不明。
“裴宥,你会信守承诺的,是吗?”
“裴某不自诩君子,但也不是过河拆桥的小人。”
六月中旬的正午,算不上酷热,但也并不凉爽,外院热闹的人声穿过馥郁的树木和层层围墙传来,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坐在凉亭内的两个人对视仿佛只有一息,又好似过了许久。
微风吹过,两人衣袂飘动,夏蝉鸣叫了几声。
温凝收回眼神,站起身,轻扬着眉头:“那就走罢,我的未婚夫,该去观礼了。”
裴宥敛目,唇角撇出一个轻笑,阳光下竟看起来有些柔和:“走罢,我的未婚妻。”
温阑与何鸾的婚礼热闹又顺利,温凝看着温阑仔细地牵着何鸾入洞房时,偷偷红了眼圈。
上辈子温阑客死他乡,何鸾呢,在明年秋季的一次疫病中过世。
这辈子,他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罢。
宾客散去时已经将近戌时。
大概因着裴宥就在身侧,温凝没被那么多人明目张胆地打量和议论,倒是听到几句“裴世子与温家姑娘果真天生一对”的声音。
何鸾过门,温府瞬时多了许多生机。
温阑自是不多说,每日下值就往家中赶,恨不得时时与何鸾黏在一起。温祁呢,因着温庭春交代,最近可能要为温凝准备嫁妆,暂时也仍住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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