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烟身体渗出的汁液,把绷带涔透,就必须立刻更换。床单经常一天下来,就映出一个纤弱的人形。
烟烟在高危病房住了一个月。
因为一个月之后,烟烟去世。
清晨,医生拿下她的氧气面具,她嘴角微翘,是大家很熟悉的笑容。
——她恬静,祥和,幸福,并且如释重负。
离开这张伴随她一个月的病床,留下陷出人形的床垫。
她的耳边,是不是一直响着歌曲?
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子
所以我将线交你手中,不敢飞得太远
所以不管我随着风飞翔到云间,我希望你能看得见
就算我偶尔会贪玩迷了路,也知道你在等着我
我是一个贪玩又自由的风筝,每天都会让你担忧
如果有一天迷失风中,要如何回到你身边
日期:2009-01-19 04:22:05
我想我知道,毛小小讲的故事,和我有密不可分的联系。然而我不要听。她的声音清脆低沉,在咖啡桌十公分的上空碎裂,四散流淌,我恍惚间看见它们鲜红的颜色,沿玻璃细浅花纹滴答滴答地从边缘下滑。
周云和刘罗锅望向窗外。
毛小小捏着杯子,指关节雪白,她手腕香烟疤痕含低绽开。
毛小小说,烟烟死前那一夜,消失了整晚,我想便是这本书被你抓在手中的一页。你告诉了我,我就通读了整本书。三年了,我会以为自己是烟烟,我会以为自己是读者,插图黑白,字迹湿润,这三年时间,我变成一张书签。
——医生把绷带从烟烟身体拆解开来。护士在仔细往里涂抹消解释膏。一层层褪却,浅黄的汁液,稀薄的血液,象一件件从体内生长出来的衣服,被活生生剥落。中学生在恋爱的季节,会跑到郊外,刮去树皮,用小刀在淡绿的树干上划两个人的名字。烟烟的皮肤之下,会铭刻着谁的面容,又是谁脱去她血肉相连的衣物。
——记忆把绷带从我的心脏拆解开来。密密麻麻的管道纷纷断掉。焦灼与裂痕纵横交错,嘶哑的声道和它切除联系。雪花从天空降临,抚摩发顶,一刀刀插进头皮,把四肢冻结。我在梦中反复从四楼的平台起跳,无穷无尽地下坠,经过怒放的窗口,里面能看见男孩子捧着鲜花说,嫁给我吧。能看见整栋宿舍楼用灯光拼出一颗心,校园充满欢呼。能看见女孩子坐在自行车后面,夕阳比人间更加繁华。能看见两个人肩并肩遥望天际,一个人说,我最喜欢粉红色,一个人说,太土了,就叫你村姑吧。
毛小小说,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今天的目的,还想帮忙完成你的广告策划。
我心里说,帮你娘。忙你娘。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要知道?你这个荡妇淫娃,去和田园犬、周云搞3P吧,在一米高的席梦思上欢快跳跃,总之一个字,直娘贼。
我张了张嘴巴,语言却卡在喉结。
刘罗锅蓦然回头,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这才发现,我浑身颤抖。
那一夜,我呆如木鸡,站在烟烟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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